过了两月，到了殿试。
由皇帝主持的，在集英殿备考，新科进士们需要穿过皇宫从中轴线上，直达朝臣们启奏的地方。
正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外乎此了。
江砚舟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身上的白襕衫，再小心翼翼的观察了旁边的考生们，有人两鬓斑白，有人翩翩公子。
年龄差距极大。
集英殿外的白玉阶泛着冷光，考生如棋子般排列整齐。
“宣考生入殿——”
随着宦官尖细的嗓音，江砚舟踏过朱漆门槛，按编号入座。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龙椅上的官家隐在明黄的珠帘后，只露出腰间玉带的一角。
几名宦官拉开宣纸，把试题展示给所有考生看。
上题：“黄河屡决，民不聊生，尔等当陈弭灾之策，毋得虚言！”
江砚舟提笔蘸墨，笔尖悬在半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殿外的风声。
历朝历代都治黄河，不外乎疏导，修筑堤防、 定期疏浚、 分洪滞洪。
江砚舟思考一二，选择了河道疏浚，以工代赈，设立水文观测站，以用砖石加固堤坝。
几个时辰过去了，宦官们上前把卷子收去，试卷先经“弥封”（遮挡考生姓名、籍贯）、“誊录”（专人抄写），再送考官阅卷。
朝廷大臣们把合格的筛出，点了十名呈给了皇帝，静待圣裁，江砚舟恰好在此列。
老皇帝在帘子里翻着卷子，挑出了四份。
对着旁边的谢思鹤道：“这四份不错，此份为最佳。”示意江砚舟的卷子。
“不过，还得看看人不是？”老皇帝虽然治理社稷能力一般，却最好玩弄权术，赵右丞相的儿子和苏左丞相的女婿，都参加了这次考试，怎么说状元榜眼都已内定，皆为衙内。
唯独探花，得选个寒门子弟，这样才不会引起民愤。
谢思鹤没有言语，只是柔顺的跪在地上，他知道皇帝根本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如果他这时候开口，免不了一番责打。
“众爱卿怎么看？不妨直言？”
“ 这卷笔力雄健，论治河条分缕析，当为榜首。”。主考官李信将一份卷面工整的策论推至案首，朱砂批注的“拟第一”。
另一位大臣却轻轻摇头：“卷子固然稳妥，却少了些锋芒，此卷通篇皆谈故纸，恐不合圣意”。
皇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尊没有一丝生气的佛相，他扫过案上十卷，指尖在一份卷面微卷的策论上点了点。
李信抬眼望去，见皇帝指的是江陵府举子江砚舟的卷子。
此卷因誊录时墨渍晕染，卷面略逊，却被考官列为拟第三。
皇帝捏着策论末尾「汰冗官、严考成、通漕渠」九字。
殿中大臣皆屏息。
“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花，还请他们上前一观。”
…………
“请各位上述十位举子上前以见天颜！”宦官掐着细嗓子喊着。
江砚舟随在其后，他身量高挑，容貌俊美，竟有鹤立鸡群之感。
人一个个上前，江砚舟的头叩在地上。
谢思鹤的眼皮动了动，这好像是住在自己隔壁的人家，小鱼很喜欢跟对方的狐狸和狸猫玩。
而皇帝眼前一亮，这位长得倒是颇合他的胃口，五官精致锋利，又带些文人风骨。
和谢思鹤的艳丽完全不一样。
但是当江砚舟起身奏对，皇帝发出了一阵微不可察的叹息，有些精壮了，真可惜。
他喜欢柔弱的，纤细，骨感的美少年，最好如一丛修竹。
那种打起来才爽，折辱起来才最为动人，又因为是男人，比女人耐打多了，根本不用省力气。
江砚舟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个皇帝的视线好粘腻恶心呢？好像对自己不怀好意一样。
虽然目光转瞬即逝。
他且压下这种恶心感，一板一眼的回答。
以「大禹疏川」为例子，结尾一句“愿为陛下执耒耜，平治天下水土。”
皇帝挑了下眉毛，倒是十分聪明，当把刀倒是不错，反正寒门子弟，除了当直臣还有别的出路吗？
“传朕口谕：一甲三名，赵观澜为状元，江砚舟为探花。”皇帝掷笔入砚。
墨花溅在黄绢上，“榜眼么...”
他扫过几份的卷子，忽然提起朱笔在「因时制宜」四字旁画了朵小荷，「苏氏子擅察微，可居第二。」
……
陆书辞待在家简直心神不定，做什么都不好， 喝茶打翻了杯盖，补衣服刺到了手。
去隔壁玩球，还被砸到了脸。
白桦看不过去了，“你且去休息片刻吧，我瞧着你也没心思了。”
陆书辞点头，回榻上躺着了。
今天可是殿试，在书里，主角就被老皇帝看上了。
第二天参加鹿鸣宴，白天还在把酒言欢，说着“共襄盛举，辅佐君王。”晚上就被迎进了宫……
这让他如何不心焦！简直内心如火在烧。
如果如果老皇帝还这么干，他就连夜把江砚舟偷出来，换个假人过去。
“系统666，你快查查！皇帝的心动值多少！”陆书辞左右心安定不下来，连忙询问了系统。
666听到了陆书辞的问题，也连忙去查，“？有点奇怪唉，宿主，心动值不过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就是对普通人略微有好感的数值。
“书里不是说老皇帝对江砚舟一见钟情？怎么会是百分之三十？”陆书辞纳闷道。
系统666倒是很激动：“这样很好啊，宿主别多想了！这样我们直接就完成任务啦！一点苦都不用吃哦！”
陆书辞觉得有道理，有什么好想的，皇帝没看上江砚舟是好事啊！他才不要探究一个老头喜欢谁呢！
反正百分之三十的心动还不值得皇帝把探花郎迎入宫中，成为佞臣，毕竟老皇帝还要点脸。
把文官当宠奴用，这搁御史台能骂八百个来回，直接写进昏君录的程度。
他自觉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无需忧心。
连忙和系统666各点了一份大餐庆祝，他请的系统，毕竟他的账户里有很多钱。
系统666发出哼哼唧唧的感谢声。
他吃了一份油炸食品，系统666吃个数据美食，一狐一统简直撑得走不动道了。
直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