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抽水泵？四个？！”
拖拉机旁再次响起李水根的惊呼，“臭小子，这也是你买的？”
“……”沈凤清缓缓后退，转身就跑。
院子里，一把扫帚飞出来，伴着老妇人大吼，“沈凤清，你家个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去打劫了！！”
李水根背手看戏，还特好心情跟闻声赶来的三姑婆、老八说闲话，“诶呀，好多年没看到凤清挨他六婶揍了，真亲切……老八，待会你给我搭把手，把抽水泵搬院子里，那臭小子估计一时半会不敢出来了。”
葡萄架下，三个娃娃对这一幕叹为观止。
小苗儿嘴巴张得最大。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就来了架拖拉机，是沈叔叔买的。
然后外婆突然就飞扫帚，沈叔叔跑了。
原来沈叔叔跑得那么快！
李家宝懊恼垮肩，“我还想坐拖拉机兜一圈呢，沈叔咋就跑了？”
小苗儿合上嘴巴，斩钉截铁，“他做错事了，不然我外婆不能揍他！”
章乔，“小苗儿说的很对。”
李家宝，“切，马屁精。小苗儿说的确实对！”
龙佩珍愣是被逗笑。
村里多几个小娃子真不错，一天天热热闹闹的，娃子们偶尔还能说个段子逗个闷子。
她把院门口的扫帚捡回来在门边支好，等沈凤清回来了还得用，免得又一时找不着让人跑了。
看着被一一搬进堂屋的四个崭新抽水泵，她心里压不住担心。
臭小子，哪来那么多钱。
违法犯纪的事凤清肯定不会干。
跟人借钱了？
“想啥呢吊着张老脸？”王三姑婆走过来杵她。
龙佩珍压低声音，“臭小子估计在外头跟人借钱了，他又不种地又不打工的，咋个还得了？”
“诶呀，年轻人有自己的门道，你就甭操那个心了，反正凤清肯定不会干坏事拿黑心钱。”王三姑婆心大得很。
她也是看着凤清长大的，那孩子坏不了。
“我没愁这个。最近家里菜卖了不少，老头子的病也好了很多，中药慢慢减了，我手里攒了点余钱，寻思先拿给凤清把钱还上一部分。剩下的，等以后卖菜慢慢还。”
“也行，我手里也攒了点，回头拿给你，先帮臭小子还债。”
龙佩珍扭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旁边老妇人。
王三姑婆飞她一个白眼，“看啥？就兴你出钱不兴我出钱啊？凤清那臭小子也喊我一声三姑的，小时候没少在我家吃饭。”
“老货，你今天看着挺好看。”
“……老六家的，论辈分我比你大，你喊我老货？！”
“行了行了别嚷，你喊我老货还喊少了？不急着拿钱，等凤清回来我先问问清楚。”
两个老妇人凑头拌嘴，后头一小胖墩领着俩跟班偷听，捂着嘴吃吃偷笑。
龙佩珍回身在小胖墩额头作势轻敲了下，“都快成小八卦精了，跟你三姑婆净不学好的。”
王三姑婆又中招，气得撸袖，“龙佩珍，跟我咋不学好了？你说话就说话你敲小苗儿干啥？诶唷乖宝，三姑婆看看，疼不疼啊？”
胖娃娃装痛撒娇，“哎呀哎呀，可疼了三姑婆！帮我吹吹！”
“呼呼，痛痛飞走啦！”
“哇！小苗儿不痛啦！”
“真的？那你亲三姑婆一个！”
“mUA~”
龙佩珍忍笑，进屋继续忙活自己的，懒得理院子里的老小。
那俩，分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拖拉机开回来动静那么大，没多大会功夫，许家门口就被人堵满了。
全是村里赶过来围观拖拉机的。
这个摸一把车头，“真是凤清买的？”
那个爬上驾驶座把扶手，“别看这是大家伙，给我学一个钟头我就能开信不信？”
老太太们则围着车斗喜不自胜，“以后去赶集方便了，不用走路了，让凤清拉我们去！”
村里老太太们大多不会骑单车，再说单车他们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
每回去赶集，没有人搭的话就只能靠两条腿走去镇上。
年轻时还好，年纪大了就有点受不住了。
现在有个载人的拖拉机，方便老多。
“我跟你们说，这个可是大铁牛，用来拉人拉货那都是小意思，它还能帮咱犁田耕地哩！那才是真省力！”
“这玩意儿烧柴油多不？用一次得耗多少油啊？”
“咱要是搭拖拉机去赶集，给凤清车费呗，每人一毛两毛的，咱省力他也赚个油钱！”
“要得！咱现在不差钱！”
龙佩珍坐在堂屋听着外头的热闹，看着堂屋一字摆开的四个抽水泵，忍不住叹气。
倒是许耀林没受影响，老神在在，躺那里闭着眼还带一脸笑意。
龙佩珍自己不舒坦的时候，就看不得老伴儿这悠哉样儿，“你倒是一点不担心哪？凤清买这老多东西，不知道得背多少债。”
“担心啥，那些钱指定是凤清自个挣的。老伴儿，你该学着放宽心点，我许耀林教出来的孩子坏不了。”
“说这大话，当初你被拉去批斗不是你学生举报的？绳子绑脚拇指把你吊起来打，脚拇指现在还是变形的！”
许耀林睁眼，蒲扇慢悠悠地摇，语气通透豁达，“都是陈年旧事了，老提来干啥。一锅好粥里还能夹一颗老鼠屎呢不是？我教书几十年，学生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人品差的就那么几个，人品好的可有几百。这么想想，是不是老值了？”
“你就仗着一张嘴我说不过你。”
“那是我说的话有道理嘛。”
“行了，闭眼睡你的，我去把小苗儿喊进来。蹲那盯了半天葡萄了，没得晒坏喽。”
老妇人起身走出堂屋，片刻后，“这馋嘴丫头，肯定又跑哪家去吃上了！”
许耀林乐出声。
这样的日子，越活越有劲头。
另一边被念叨的小苗儿，已经在章乔家嗦上凉粉了。
三个小娃儿一人一碗，放水井里镇过的凉粉切成小块，添一勺甜度适中的黄糖水，嗦一口，又甜又滑。
“哇塞！凉粉太好吃啦！小乔，原来你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连李家宝都顾不上吐槽章乔心机了，“三儿，这次吃你家的，下次吃我家的，我也给你们整好东西吃！”
小苗儿连连点头，“那下下次，一块去吃我家的！”
章乔看着两个小伙伴，笑眼弯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