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下的洞口漆黑幽深,仿佛巨兽张开的嘴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两名精通机关的侍卫率先持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下探去。
裴昭雪、白砚舟、裴昭明紧随其后,其余护卫高度戒备地守在洞口。
石阶不长,向下延伸约十余级便到了底。
下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地下石室,空气凝滞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
石室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物体!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那尊物体,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尊通体黝黑、高约四尺的青铜铸像!
铸像造型正是一头俯首躬身、肌肉虬结、作奋力镇守状的——铁牛!
与之前出土的“铁牛角”不同,这尊铁牛保存得相对完整,只是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岁月侵蚀的痕迹,显得古朴而沧桑。
铁牛双目圆瞪,望向虚空,仿佛在镇压着无形的祸乱。
一股沉重、浑厚、带着金属冰冷质感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石室中。
“找到了!又一尊镇水铁牛!”
裴昭明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裴昭雪快步上前,目光灼灼地审视着这尊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造物。
它静静地立在这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前朝的辉煌与秘密。
“看这里!”白砚舟指着铁牛的背部。只见在铁牛宽阔的背脊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细小的文字和图案!
那些文字并非当今通用的楷体,而是更加古老、结构复杂的小篆!
而图案,则与他们一直在追查的水文符号系统一脉相承,甚至更为完整和精深!
裴昭雪立刻让人将铁牛背部的铭文和图案仔细拓印下来。
在火把的照耀下,铭文的字迹清晰可见:【惟大周显德七年,敕造镇水神牛,位列九渊之三,镇守汴水龙眼。秉坤元之德,承庚金之锐,纳地脉之气,锁水府之精。依北斗之枢,应辰宿之变,共振同频,调和阴阳。若有妄动,则地裂水涌,祸及苍生。慎之!戒之!】
铭文的内容让众人心头巨震!
“大周显德七年……是前朝年号!”裴昭明低呼。
“位列九渊之三……果然对应‘九渊镇龙局’的第三处水穴!”
白砚舟印证了洛清河的推测。
“秉坤元之德,承庚金之锐,纳地脉之气,锁水府之精……”
裴昭雪轻声念着,眼中光芒越来越盛,“这铁牛果然能吸纳地脉能量,锁拿水精!”
最关键的是最后几句:“依北斗之枢,应辰宿之变,共振同频,调和阴阳。若有妄动,则地裂水涌,祸及苍生!”
“共振同频!”裴昭雪与白砚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漕帮老书吏的“龙吟”传闻,以及他们之前推测的声波手段,在此刻得到了这前朝官方铭文的直接证实!
这镇水铁牛,确实能通过“共振”来影响水脉!而“妄动”的后果,竟是“地裂水涌,祸及苍生”!
裴昭雪仔细辨认着那些与铭文交错的水文符号图案,发现其中一部分,与死者身上隐藏的图案,以及洛清河绘制的“水穴标记”,在核心结构上惊人地相似,只是更加正统、复杂,充满了玄奥的几何美感。
“这些符号,是操控这尊铁牛,或者说与这处水穴沟通的‘钥匙’或‘指令集’……”
裴昭雪喃喃自语,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而古老的铭文,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警示。
这尊铁牛的现世,不仅证实了“九渊镇龙局”的存在和原理,更揭示了凶手可能想要达到的恐怖目的——他就是要“妄动”这镇龙之器,引发“地裂水涌”的灾难!
而他所用的“咒印”,正是对这些正统水文符号的邪恶扭曲和利用!
“立刻将拓片送回,连夜破译所有铭文和符号!”
裴昭雪下令,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凶手究竟想如何‘妄动’这铁牛,他的‘共振同频’具体指的是什么!这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
地下石室中,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古老的铁牛和围拢它的现代探案者。
一段被尘埃掩埋的历史,一个足以倾覆现实的阴谋,随着这尊铁牛的出世,缓缓揭开了神秘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