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黑石镇的喧嚣轻轻覆盖。迎客栈前厅的欢笑声仍断断续续飘向后院,林越的脚步却在镇外小路的土坡上停住——阿古拉正带着两名雄鹰部骑手蹲在坡下,见他过来,立刻起身压低声音:“林都尉,镇西三里外的枯树林里,有马蹄印!看数量至少有十匹,蹄铁磨损的痕迹和盐帮的人一模一样。”
林越俯身摸了摸地上的蹄印,泥土还带着未干的潮气,显然是半个时辰内刚留下的。他刚要开口,迎客栈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木板上,随即又被夜色吞没。“不好!”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翻身上马,朝着镇内疾驰而去。
此时的迎客栈后院,货仓的木门已被撬开一道缝隙。三个穿着灰布衫的人影猫着腰钻进去,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那人刚摸到装云锦的包裹,屋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周武带着五个亲兵已悄无声息地绕到房梁上,手里的弓箭早已拉满。
“动手!”周武低喝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射出,正中最右侧那人的肩膀。那人痛呼一声,手中的短刀“哐当”落地,惊醒了周围的守卫。藏在暗处的雄鹰部骑手立刻冲出来,与剩下的两个盐帮成员缠斗在一起。货仓内的打斗声很快传到前厅,正在喝酒的巴图猛地拍桌站起,腰间的兽纹弯刀“唰”地出鞘,带着几个年轻骑手就往后院冲。
王老三正躲在自己的卧房里,手里攥着一封染了墨渍的信纸,信纸末尾画着半个狼头——那是盐帮给他的回信,承诺事成之后分他三成货物。听到后院的动静,他脸色惨白,慌忙将信纸塞进床底的砖缝里,刚要起身,房门“砰”地被踹开,阿古拉带着两名镇兵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王掌柜,跟我们去见林都尉吧。”
林越赶回迎客栈时,打斗已近尾声。三个盐帮成员一死两伤,被镇兵押了起来。周武正蹲在受伤的盐帮成员面前,厉声问道:“你们的大部队在哪?是谁让你们来偷货的?”那人咬着牙不肯开口,直到巴图将沾了血的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哆哆嗦嗦地说:“在……在镇西的枯树林里,还有四十多个人,等着我们得手后一起劫路……”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羊皮纸:“林都尉!这是从死了的盐帮成员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有白狼部的标记!”林越接过羊皮纸展开,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草原文字——竟是额尔敦的弟弟巴雅尔写的,承诺给盐帮提供粮草,让他们截杀商队,夺走云锦和茶叶。
“巴雅尔怎么会帮盐帮?”巴图皱紧眉头,满脸不解。阿古拉在一旁沉声道:“巴雅尔一直不满额尔敦和中原通商,觉得牧民不该依赖中原的货物。之前他就反对额尔敦派我们来协助护卫队,现在怕是想借盐帮的手,破坏商路。”
林越将羊皮纸折好放进怀里,目光扫过被押过来的王老三,又望向镇西的方向:“周武,你带二十个亲兵,立刻去枯树林围剿盐帮的大部队,务必一网打尽。阿古拉,你带着人看好货仓和俘虏,别再出岔子。巴图,你跟我去镇衙,让镇丞派人封锁镇门,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是!”三人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夜色中,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迎客栈后院的货仓前,灯笼的光映着地上的血迹,与前厅尚未冷却的酒气混杂在一起,透着几分惊心动魄。
林越骑着马走在前面,巴图跟在他身后,手里的弯刀仍握在手中。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林叔叔,你说巴雅尔会不会还有其他阴谋?”巴图忍不住问道。林越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定:“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我们都要守住这条商路。这不仅是货物,更是中原和草原的信任。”
镇衙的灯火已亮了起来,镇丞正带着衙役在门口等候。看到林越过来,立刻迎上去:“林都尉,听说盐帮的人来闹事了?我已经让人去封镇门了!”林越点头,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周武派回来报信的亲兵。
“林都尉!周统领在枯树林遇到埋伏了!盐帮的人不止四十个,还有巴雅尔派来的十几个牧民骑手!”亲兵的声音带着喘息,“周统领让我们回来求援,说他们暂时能顶住,但撑不了多久!”
林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巴雅尔竟然会直接派人参战,看来这场商路之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巴图,你立刻去雄鹰部的营地,调二十个骑手过来支援周武。”林越翻身下马,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我去枯树林,不能让周武他们出事。”
巴图刚要出发,镇外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那是白狼部的集结号。林越抬头望向草原的方向,月光下,隐约能看到一队骑手正朝着黑石镇赶来。“是额尔敦!”巴图惊喜地喊道,“他肯定是收到消息,来帮我们了!”
林越松了口气,随即又握紧了佩剑。额尔敦的到来,或许能扭转战局,但巴雅尔的背叛,却像一根刺,扎在了中原与草原的信任之间。今晚的黑石镇,不仅要打赢这场暗战,更要守住那份来之不易的情谊。
夜色渐深,枯树林的方向传来阵阵厮杀声,与远处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林越带着镇兵朝着枯树林跑去,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后,黑石镇的商途,将会迎来新的开始——或许充满挑战,但绝不会再被暗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