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霆看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为了颓然。
他攥紧了拳，心中一片混乱。
……
花初语在房中坐立不安，手中绞着帕子，时不时望向窗外。
自从别苑一聚，墨云霆便没了音信，今儿才得了五皇子府的小厮说，他入宫恳求淑妃娘娘允婚，如今自然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成为皇子妃了。
到时候，她率先成婚，便能将花许颜狠狠踩在脚下了。
门被推开，李氏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语儿……”
“娘，怎么样？五皇子那边有消息了吗？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花初语急切地迎上去。
李氏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花初语心头一紧，强笑道：“是淑妃娘娘还需要时间考虑吗？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语儿，别等了。”李氏打断她，声音干涩，“方才五皇子派人悄悄递了话过来，淑妃娘娘，严词拒绝了这门亲事，这个靠山靠不住了。”
“什么！？”花初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后退一步。
李氏掩面而泣：“淑妃娘娘说，我们花家如今是戴罪之身，是烫手山芋，娶了你只会拖累五殿下的前程，她还说，你在此时与殿下往来，是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花初语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弧度。
她为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惜放下身段，曲意逢迎，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清白，到头来，竟只换来一句‘心术不正’。
“花许颜……都是因为花许颜。”花初语猛然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如果不是她爹出了事，我们花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不是她挡了我的路，我早就……早就……”
她恨！恨花许颜夺走了她的一切！恨李氏的无能！恨父亲的倒台！更恨淑妃和五皇子的薄情寡义！
“语儿，你冷静点！事已至此，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李氏被女儿眼中疯狂的恨意吓到，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花初语一把甩开李氏的手，声音尖锐：“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连五皇子这条路都断了，还有谁能救我？难道真要我等死吗？或者像你一样，一辈子被那个贱人压着，永无出头之日？”
李氏被女儿的话刺得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花初语看着母亲这副模样，恨意翻涌，环顾这间渐渐失去奢华气息的闺房，想起花许颜所拥有的一切，想起外面那些可能即将到来的嘲笑和白眼……
不！她绝不认命！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花家完了，但我们不能完，娘，我们必须另找靠山。”她的眼底闪过了杀意。
李氏一愣：“还能找谁？”
花初语贴近李氏耳边，用气音吐出一个名字。
李氏闻言，骇然瞪大双眼，声音发抖：“你疯了！？那是与虎谋皮，而且你忘了他先前是怎么对你的了？”
“疯了？我是被他们逼疯的，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别怪我走邪路，只要我能对他有价值，肯定能够留下，这回我肯定要跟花许颜抗争到底！”花初语眼底的杀意不减分毫。
看到这里，李氏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
夜深人静，花府西侧一处荒废的角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隙。
花初语裹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斗篷，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阴影里，快步闪出。
她按照白日里辗转得来的指示，穿过几条寂静无人的小巷，来到城南一处门庭冷落的书画铺子前。
三长两短，她叩响了门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双精明的眼睛在黑暗中打量了她一番，侧身让她进去。
铺子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汁的味道，屋子里那人坐在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花二小姐，果然来了。”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嘲讽。
花初语扯下兜帽：“我要见太子殿下。”
那男人，正是太子安插在宫外，专门处理见不得光事情的暗探头目，代号“灰隼”。
灰隼嗤笑一声：“殿下万金之躯，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花二小姐，别忘了你们花家如今的处境，想要见太子，总得有个筹码吧。”
“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我，可以帮殿下。”花初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哦？”灰隼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你能如何帮？”
“我知道花许颜的把柄。”花初语急切道，“她根本不是我那个草包姐姐，自从上次被关过后，她就完全变了个人，性情、能力、甚至一些细微的习惯都截然不同，我怀疑她是被人掉了包，此事若禀明圣上，她便是欺君之罪。”
这是她苦思冥想后，觉得最能打动太子的筹码。
一个疑似冒名顶替的云王未婚妻，足以让皇帝对云王起疑，甚至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灰隼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又恢复了淡漠：“空口无凭，殿下需要证据。”
“证据我可以去找。”花初语连忙保证，“只要殿下答应保我母女平安，助我摆脱花家这个泥潭，我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潜伏在花许颜身边，搜集她和云王图谋不轨的证据。”
她看着灰隼，抛出最后一个诱惑：“而且，我知道父亲……花鞍的一些事，他并非全然无辜，他在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殿下肯保我们，我愿意出面作证，指认父亲和一些与云王过往甚密的将领。”
为了活下去，为了报复，她不惜弑父！
不惜将整个花家剩余的价值作为垫脚石！
这话让灰隼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们早就彻查过花鞍，根本就没有半点突破口，不然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可要是花初语真的能做假证，说不定真的能够以假乱真。
“花二小姐果然是有胆色的，你放心，我肯定会在太子面前引荐你的。”说罢，他站起身来，打开身后柜子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