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幽化名“云墨”踏入玄天宗山门,腰间木牌刻着伪造的“药王谷遗孤”身份。外门膳堂的灵米蒸腾雾气中,他轮回之瞳扫过,瞥见杂役弟子眼底一闪而逝的血色奴印。夜半,判官笔在苏九儿所赠的匿踪符上改写巡逻路线时,笔尖突现蛛网般裂痕。当丹房暗门在眼前开启,数百具被抽干精血的“人形丹鼎”空洞望来——最高处那具青衫,赫然绣着内门大师兄的徽纹。)
云雾缭绕,仙鹤清唳。白玉铺就的万阶“登仙梯”尽头,玄天宗的山门在晨光中巍峨矗立,灵光熠熠,瑞气千条。身着灰衣的外门弟子如工蚁般穿梭,青衫内门弟子御器而过,带起阵阵清风,紫袍长老端坐云台,威仪深重。一派仙家盛景,祥和庄严。
云九幽站在山门广场的边缘,一身崭新的、却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灰布道袍。他微微垂着头,双手拢在袖中,左手手背那半朵彼岸花印记在道袍下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着他真实的身份与背负的沉重契约。腰间挂着一块温润的木牌,上面刻着“云墨,药王谷遗孤”几个小字——夜无殇精心伪造的通行证。
空气中浓郁的灵气本该令人心旷神怡,对云九幽而言,却如同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带着一种虚伪的、令人作呕的芬芳。这仙家气象,与记忆中云水镇的血色废墟、幽冥界的死寂阴寒,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仿佛一个披着人皮的幽灵,踏入了不属于他的光明之地。
“云墨?”负责登记的外门执事瞥了一眼木牌,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冷淡,“药王谷…唉,也是遭了劫数。身法尚可,药理基础…马马虎虎。去杂役处领身份牌和衣物,丙字区三号院。”
“谢执事。”云九幽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符合“孤苦遗孤”身份的沙哑和木讷。他接过粗糙的木质身份牌,指尖冰凉。
就在他转身走向杂役处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是夜无殇的意念传音:
“查血魂宗蛛网,寻其与‘人丹’之联。汝为饵,亦为刀。暴露即死。”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锥,凿进他的意识。饵与刀,利用与杀戮。这玄天宗光鲜的外皮下,隐藏着与云水镇如出一辙的黑暗,甚至更加庞大、更加根深蒂固。而他,是夜无殇刺入这黑暗的一把淬毒匕首。
他混入领取物品的灰衣弟子人流中,轮回之瞳在低垂的眼睑下悄然开启,暗金色的旋涡缓慢旋转,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无声地扫过一张张或麻木、或谄媚、或骄横的面孔,扫过一栋栋雕梁画栋的殿宇楼阁。警惕如同冰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这里不是仙门,是比幽冥更危险的狩猎场。他必须像影子一样活着,直到找到那吞噬生命的“丹鼎”,斩断血魂宗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