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尽,韩林一行人转过草庙村旧址的山弯时,便远远望见山门前站着道青衫身影。
田不易负手而立,晨风吹得他腰间的八卦玉坠轻晃,待看清走在最前的韩林时,他眼眶突然一热,竟大步迎了上来。
好小子!田不易的手掌重重拍在韩林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拍进土里,我当你跟着无咎那老东西去了极北冰川,谁承想带着这么些人回来!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空见大师、碧瑶、张小凡,最后落在兽神身上时顿了顿——那凶兽残魂正蹲在韩林脚边,用长棍戳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倒像个被主人牵着的顽劣孩童。
韩林被拍得咳嗽两声,却也跟着笑了:田师叔,我可舍不得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解下腰间用布帛裹着的四柄小剑,递过去时指节微微发颤,这是祖师祠堂第三块砖下的东西,青叶祖师当年留下的诛仙四剑。
田不易接过布帛的手陡然收紧。
他解开外层的粗麻,四柄小剑立刻嗡鸣着飞出,在晨空中划出四道银芒,最后稳稳落在他掌心。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眼底泛起水光,当年万剑一师兄守着诛仙剑阵时,我还在厨房偷啃鸡腿......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把四剑小心收进袖中,你且去歇着,这些日子苦了你。
众人各自散去时,碧瑶拽了拽韩林的衣袖:我去小竹峰找陆雪琪,那丫头肯定又在翻书。她歪头看了眼兽神,你这凶兽要是敢乱跑,本郡主的伤心花可不长眼。兽神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长棍在地上划出半道深痕,倒像是应了。
张小凡站在廊下,望着玉清殿方向沉默许久,直到韩林要走时才开口:我去大竹峰看看大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烧火棍,诛仙剑在识海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韩林回到静室时,窗台上的紫芒草正泛着微光——这是他从前亲手种下的,无咎真人总说这草能聚灵气。
他关上门,从怀中取出《重生秘典》,金色符文在掌心流转,竟透出一丝温热。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上古密典,是否融合?
融合。韩林闭了眼。
秘典的光瞬间钻入眉心,他看见无数金色丝线在识海游走,每一根都缠着蓬勃的生机。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无咎真人临终前的话:守剑人最忌本源枯竭,当年青叶祖师就是......话音未落便被系统提示打断:本源恢复15%,当前剩余32%。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
这秘典果然有效,可代价呢?
系统之前说过,每次使用需消耗本源,过度会遭反噬......他摸了摸腰间的竹牌,上面的九霄纹似乎更清晰了些。
深夜,静室的烛火忽明忽暗。
韩林正对着秘典上的古字皱眉,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侧耳听了听——是萧逸才的青锋靴,鞋跟与青石相碰的脆响,他再熟悉不过。
韩师弟。萧逸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田师叔让我来问问,明日是否要开坛讲法?
韩林起身开门,月光下,萧逸才的面容被阴影割成两半,左脸是一贯的冷峻,右脸却隐着些不自然的抽搐。不必了。韩林笑着摇头,我这些日子累得很,想多歇两日。
萧逸才的手指在腰间浮沉剑上轻轻一弹,剑鸣像根细针刺入韩林耳中。也好。他转身时,韩林瞥见他袖中滑出半片黑鳞——和山谷里兽神曾警惕过的那道黑影,气息极像。
后半夜,韩林在系统空间里翻找签到奖励。
他盯着青云山祖师祠堂的签到记录,突然想起今日白天,萧逸才的眼神总往祠堂方向飘。系统,查萧逸才今日行踪。他心念一动,系统立刻弹出一串记录:未时三刻,后山竹苑;申时一刻,万蝠古窟方向......
竹苑?韩林指尖抵着下巴。
竹苑是苍松当年的居所,虽被查封多年,但韩林曾听无咎真人说过,那里的地下有密道。
他摸了摸袖中的破妄珠——这是今日签到得到的,能破百邪。
第二日卯时,韩林在膳堂用过早饭,正往静室走,迎面撞上抱着一摞经书的空见大师。
老和尚的袈裟沾着草屑,眼神却比往日清明:小友,昨夜我听见后山有动静,像是什么人在念往生咒......他突然抓住韩林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心那穿青衫的,他身上有业火!
韩林心头一紧。
他拍了拍空见的手背:大师且去禅房歇着,我自有分寸。
午后,兽神蹲在静室门槛上,长棍戳着地面:残魂碎片在滴血洞。他竖瞳里映着韩林的影子,你若敢骗我,我便把这青云山掀了。
我何时骗过你?韩林将破妄珠塞进兽神掌心,拿着这个,滴血洞有幻阵,它能帮你。
兽神嗅了嗅珠子,突然笑了: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有意思。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今夜子时,萧逸才会去竹苑。
韩林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兽神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摸出怀中的《重生秘典》——本源恢复到40%了,足够支撑他布下一个小阵。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像冰锥刺入识海: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威胁等级:SS。
建议立即启动防御机制。
韩林的指尖在秘典上微微发抖。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看见一片黑鳞正从云层里坠落,坠在青云山后山方向——那里,是萧逸才即将前往的竹苑。
晚风卷起他的衣摆,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
韩林握紧秘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