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引擎的轰鸣震得星轨石砖泛起细碎涟漪时,叶辰正倚在青铜殿外的盘龙柱上。指尖摩挲着补天石,石身余温混着玄玑子执念的冷冽,像块焐热的寒玉——这枚“真相钥匙”刚嵌进灵脉锁芯,主谋的阴冷波动还被挡在屏障外,可星枢的火种,已经顺着归位阵的星力,往这边聚了。
第一艘星舰破开星雾时,舰身半旧的星枢徽记在暮色里泛着铜锈。舱门吱呀降下,穿灰布劲装的少年踉跄两步,剑穗上系着的星枢玉佩撞在腿甲上,叮当作响。“叶辰前辈!”他猛地抬头,嗓音发哑,掌心按在星轨金纹上——那是星枢弟子认祖归宗的礼,“我是林澈,奉师门遗命守在陨星带!昨夜监测到归位阵的星力,我……我就赶来了!”
“起来。”叶辰上前扶住他,触到对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的,“陨星带苦了你。”
“不苦!”林澈抬头时眼眶泛红,“当年殿主把我们赶去各方隐蔽,说‘星枢的火不能灭’……如今见到这金纹,比喝了三十年灵酒还痛快!”
话音未落,又有三艘星舰斜插着泊在星轨旁。
第二艘跳下来个背着半人高药篓的医修,篓底沾着暗褐色灵草汁液。她撩开额前碎发,指节叩了叩灵脉石柱——黑纹已褪了大半,淡金符文正顺着石身往上爬,“这灵脉……活过来了?”她声音发颤,从篓里掏出株泛着蓝光的灵草,“我带了‘九曜续脉草’,能补灵脉裂痕。”
第三艘下来的是位拄青铜罗盘的阵法师,罗盘边缘裂着蛛网状细纹。他颤巍巍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星轨金纹,整个人便抖得像风中残烛:“三百年了……当年寂灭邪物焚了天枢阁,我背着罗盘躲进时空乱流,就等着这金纹再亮一次。”他抬头时,眼角的泪顺着皱纹往下掉,“终于……等到归位了。”
最后一艘舰上下来四个披甲的护卫,巨斧往地上一顿,震得星尘四溅。为首的女将扯下护腕,露出内侧绣的“镇邪”二字:“我们在幽冥星域截了二十波邪修,就为等您吹这声归队的哨!”她指节敲了敲巨斧,“殿里的星灯,我们替您守着。”
众人围拢在临时用星舰残骸搭的石台前。叶辰打开逆纹密匣,兽皮卷上的星枢古文在暮色里泛着幽光:“我是叶辰,暂代传承。这里有天玑背叛的罪证,还有灵脉封印的残法——主谋虽退,但灵脉深处还缠着它的‘命线’。我们要尽快重建殿宇,清点典籍,再深入灵脉斩草除根。”
“砍命线算我一个!”林澈拔剑出鞘,剑刃映着灵脉金光,“陨星带还有十二个兄弟,我这就传讯,让他们带着陨铁来铸新殿梁!”
医修弯腰拾起地上的灵草:“我先去灵脉源头引星池,用续脉草配聚星阵——今晚就能开始修复裂痕。”
阵法师抚摸着罗盘:“我重布‘九霄引灵阵’,把散在星海的低阶弟子接过来——归位阵的星力,够撑三天。”
女将拍了拍巨斧:“护卫队分两批,一批守星轨屏障,一批去灵脉周边清邪祟——绝不让主谋的爪子伸进来。”
众人七嘴八舌分配任务时,叶辰心口的补天石突然发烫。道源之眼自动运转,他抬手按住额头——星河深处浮起一缕极淡的紫芒,像根细针往他识海里钻。“主谋在窥探。”他沉声道,“先把归来的弟子登记造册,再加固灵脉屏障。等根基稳了,我们杀进灵脉最深处,揪出那东西的尾巴。”
暮色渐浓,星舰的暖黄灯光次第亮起,与灵脉的金芒交织成河。林澈在给新到的弟子派发星枢令牌,医修蹲在药篓边分拣灵草,阵法师跪坐在星轨旁,用指尖在金纹里补画缺失的星标。女将站在殿门口,望着星河深处,巨斧斜斜扛在肩上——她在等,等所有弟子到齐,等那声“出发”的命令。
叶辰望着这群风尘仆仆却眼里有光的人,忽然懂了玄玑子说的“传承”。不是一个人的孤勇,是千万人接过火把时,那簇光更亮了;不是守着旧殿的执念,是把散在星海的星子,重新聚成银河。
补天石在他掌心轻轻跳动,像在应和远处星舰的引擎声。风卷着碎星掠过殿门,带来灵草的清香,还有弟子们的低语——
“终于回家了。”
“嗯,这次,再也不走了。”
这是星枢弟子失散万年后的第一次集结。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星舰的轰鸣、灵脉的金光,还有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而这一切,都在告诉叶辰:
这场守护,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远处的星河里,又有星舰的灯光亮起。那是更多星枢弟子,正顺着归位阵的星力,往家的方向赶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