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边走边哭:“我的儿子……光明神……”
好些路人顿时好奇了,有人大叫:“发生了什么事?你儿子怎么了?”
那妇人只是大哭,跌跌撞撞向光明神教堂走去。
一个路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大声道:“我知道了!”
他看周围的人,大声道:“一定是光明神教堂打死了她的儿子!”
一群路人信了七八成,教堂的神父老爷平时看起来和蔼,得罪了他,照样会被打死的。
有路人轻轻叹息,权贵老爷有钱有势,平民死了也就死了,侥幸活着的人去找权贵老爷论理,只会又死了一个。
另一个路人大声道:“什么打死了她的儿子,依我看,分明是被噶腰子了!”
一群平民用力点头,谣传某个教堂的小学徒发现教堂神父噶人腰子卖给有钱人,怒而揭发检举,结果那些神父什么事都没有,而他却忽然跳楼自杀了。
这个哭得凄惨的妇人的儿子多半就是一个发现权贵秘密后“自杀”的。
又是一个路人冷笑:“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妇女极其美貌。”
一群路人跟在那哭泣的妇女身后仔细打量,那身材,那屁股,那脸蛋,那皮肤,果然是一个美女。
那路人冷冷地道:“那女人哭得这么伤心,一定是被教堂的神父……”他嘿嘿嘿地笑,一脸的淫\/\/荡。
一群路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忍不住满脸淫\/\/笑。【注1】
有路人看着那妇人婀娜的身材,只觉血往某处涌,大声道:“跟上去,大家一起去!”
那妇人一路啼哭,跟在身后的路人越来越多,到了光明神教堂前已有两三百人,人人脸上满是不可言喻的笑。
那妇人笔直进了光明神教堂,进去之后就对着神像跪倒,大声哭泣。
两三百个路人甲挤在教堂门口,乐呵呵地看着。
内斯托神父见了如此阵仗,莫名其妙极了,刚想上去问个究竟,那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已经扯住了内斯托神父的衣角。
好几个路人甲大声叫嚷:“果然是神父!”
好些人大声欢呼,仿佛看到了真理。
好些人奋力向前挤,必须看个清楚。
内斯托神父更加吃惊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路人甲大声叫着:“都安静,听不见了!”
两三百个路人甲终于安静了,一齐乐呵呵地盯着内斯托神父。
那妇人跪在地上,对内斯托神父大声道:“感谢伟大的光明神!感谢伟大的光明神!”
“要不是没有光明神的柴火,我儿子早就死了!”
内斯托神父急忙好言安慰那衣衫褴褛的妇人,许久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妇人的孩子生了病,眼看快要死了,却因为点燃了“光明神祝福”的柴火,孩子的病陡然就痊愈了。
内斯托神父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娴熟地道:“那是伟大的光明神的力量。”
那妇人大声哭泣:“感谢伟大的光明神,感谢伟大的光明神!我以后就是伟大的光明神的信徒,我全家用生命信奉伟大的光明神!”
教堂外两三百个路人甲失望极了,叹息声如海浪般滔滔不绝,老子裤子都脱了,你丫就让老子看这个?
两三百个路人甲失望离开,有人破口大骂:“老子还以为他们会不穿衣服打起来。”
有人愤怒无比:“光明神的祝福能够救命?我才不信呢!”
有人一声不吭,认真去街头寻找发鲜花、发柴火的人,到底“光明神的祝福”有效无效可以另谈,先拿了“光明神的祝福”不吃亏。
有人没能拿到“光明神的祝福”,立刻带着全家到了教堂,神情严肃中带着活泼,活泼中带着谄媚,谄媚中带着希望:“神父,我要要光明神的祝福!”
内斯托神父看着源源不断进入教堂索要“光明神的祝福”的平民,心中一阵恍惚,所有宗教都头疼的向平民传教就这么达成了?
……
入夜,几个人进了教堂,内斯托神父急忙迎上去,恭敬地对其中一人道:“大主教阁下。”
大主教微笑着伸手抚摸内斯托神父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够。”
一群神职人员丝毫不觉得大主教的动作有些过于亲昵,或者言语不够尊重内斯托神父神父。
谁不知道内斯托神父以前是大主教的学生,是大主教手把手教会的认字,算数,以及信仰伟大的光明神。
内斯托神父果然一丝都不生气,如同几十年前一样,崇敬的抬头看大主教,等待他的教诲。
大主教认真地道:“内斯托,你对伟大的光明神虔诚无比,你看不起任何虚伪的手段,这是你的优点,这是你对吾主的虔诚。”
“但是,这不是一个神父,一个侍奉吾主的人的品德。”
大主教严肃地道:“既然侍奉吾主,就该将吾主的一切放在最高位考虑。”
“个人的荣辱,个人的节操,统统都没有吾主重要。”
内斯托神父重重点头,有点知道为什么大主教会责问自己了,一定是他对“青春药水”、“会员制”等等的不满被看出来了。
他低下头,严肃道:“是我错了。”
大主教叹气,柔声道:“你知道错了,但这还不够。”
“要不是我,今天会有这么多平民主动走进教堂吗?”
内斯托神父一怔,心中陡然五味杂陈,他慢慢地道:“原来……原来……”
大主教平静地道:“那个妇人是我安排的。”
“不,严格的说,是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安排的。”
大主教盯着内斯托神父的眼睛,慢慢地道:“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对光明神教的贡献可比你多得多了。”
……
老加布里埃尔赶到伊苏瓦尔城的时候,几个先赶到的老熟人同情地看着他:“加布里埃尔,那个女人又跑了。”
老加布里埃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愉快的微笑:“啊,我还担心不能亲手杀了她呢,看来伟大的神灵依然眷顾着我。”
老熟人礼貌地微笑,心里对老加布里埃尔的执着厌烦透了,谁家没死过人,就你丫的执着要报仇。
你丫的要报仇倒也无妨,但是把我们都拖下水就太不厚道了。
几个老熟人脸上满是深情厚谊,介绍着最新情况:“……那个女人又逃进了桑西山……杀了一个盔甲骑士……跑得比兔子还快……几个骑士追下去了……”
老加布里埃尔微笑着听着,脸上是几个月来一贯的平静、从容和感恩,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受老熟人以及马西亚克城的所有贵族的待见。
处于贵族之间那复杂的血缘、姻亲、友谊、立场等等,贵族很愿意帮助死了儿子的不幸老人家报仇血恨。
可假如这个帮助是经年累月的呢?
假如是需要自己付出时间、财产、吃很多苦、奔波几千公里,甚至付出生命的呢?
老加布里埃尔很清楚那些贵族希望自己能够放下仇恨,然后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回家享受美好的贵族生活了。
可他就是想要报仇啊。
哪怕因为这个仇恨,已经导致多个贵族死亡,他依然想要报仇啊。
老加布里埃尔平静地听着老熟人们对局面的介绍,心里想着该怎么深入森林,怎么砍下那个贱人的头,或者被那个贱人砍下自己的头。
……
伊苏瓦尔城内,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的教堂中,红衣主教平静地看着一群肃穆站立的大主教、主教、神父。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苍老和慈祥:“米切尔主教的死亡是个意外,他回到了主的怀抱。”
一群神职人员大气都不敢喘。
红衣主教继续道:“我或许老了,我想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们没有利用法术搜寻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
他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掠过,再无仁慈和苍老,唯有暴戾:“就因为你们的愚蠢,让一个杀死教会主教的凶手,在教会的眼皮子底下待了整整一周?”
一群神职人员保持沉默,其实心里很清楚为什么没有启动法术搜寻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
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教会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生意,魔法药水赚得盆满钵满,供不应求,每一个会法术的神职人员都在竭尽全力制作更多的魔法药水。
抽调一两个法师使用法术搜寻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就意味着在搜捕时间内,教会要损失大量的魔法药水的收益。
假如仅仅损失一些销售收益,这点损失也不算很大。
可在魔法药水竞争激烈的时刻,假如因为教会减少了产出,导致市场份额被别的教会抢走了,这个责任谁背?
要是进一步导致了教会再次没落呢?
大主教和一群主教、神父,没有一个人敢或者能够承担如此巨大的责任。
红衣主教恶狠狠看着众人,厉声道:“为了教会的声誉,我们一定要杀死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
……
奥佛涅伯国的某个城市中,一个三级法师冷冷地看着亚瑟家族的代表,道:“亚瑟是我最杰出的学生,他的陨落让我心如刀绞。”
“我一定会出手抓捕伊丽莎白·卡尔·海因里希的。”
亚瑟家族的人千恩万谢离开,那三级法师脸色立刻变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一道魔法波纹迅速从桌面弥漫,飞快笼罩了整个房间。
不仅仅外人无法进入,哪怕是声音也被隔绝了。
那三级法师这才恶狠狠骂道:“亚瑟你个王八蛋!”
亚瑟是他最愚蠢的学生之一,但他没想到竟然会愚蠢到被一个落魄贵族的刀子杀了。
那三级法师丝毫没有为魔法防御罩都不会开的蠢货报仇的意思,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三级法师的手指点在水晶球上,水晶球中出现一个人的面孔。
他淡淡地道:“亚瑟被人杀了,你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