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
行宫。
13个人坐在餐桌前，态度谦和，彬彬有礼。
一个穿着法师袍的老头优雅地向对面的华衣男子推荐：“亲爱的菲利普，你必须品尝这块独角兽肉。”
“你的厨师处理得太好了，肉质鲜嫩无比，每一口能够感觉到魔法的力量在舌尖跳舞。”
菲利普四世微笑点头：“我非常喜欢阁下带来的独角兽肉，当然，我也喜欢这盘半兽人的心脏，它真是太新鲜了，那跳动的感觉令我着迷。”
带来半兽人心脏的某个客人优雅举杯感谢夸奖。
菲利普四世举起酒杯，对斜对面的一个穿着紫色教皇法袍的老人道：“亲爱的蒂亚戈，请笑一笑。你一晚上没有笑了，我会以为你不喜欢这次宴会。”
蒂亚戈默默地切着肉，淡淡地道：“你希望我放过一个杀死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主教，将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尊严踩在脚底的邪恶魔鬼，还指望我笑。”
“陛下未免太过苛求了。”
蒂亚戈邻座同样穿着教皇法袍的一个老人淡淡地道：“亲爱的蒂亚戈，你已经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蒂亚戈放下刀叉，转头看邻座，慢慢地道：“那可不好说。”
第三位穿着教皇法袍的老人平静地看着蒂亚戈，道：“蒂亚戈，你要是想要得罪伟大的神灵，为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宗教招来灭顶之灾，请记得我们警告过你。”
蒂亚戈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菲利普四世转头看某个衣衫华丽的美丽女子，道：“尊敬的皇后殿下，我们之间的战争不能违背神灵的意志，对不对？”
那美丽女子平静地道：“当然。”
她笑着咽下了一块肉，道：“威塞克斯王国绝不会违背神灵的意志。”
餐桌边再次恢复了谈笑风生，所有人都对今天的晚餐赞赏有加。
那法师袍老者吃下最后一口布丁，微笑着道：“诸位，很高兴与诸位一起用餐。喀尔巴仟山脉的魔族最近闹腾得很厉害，孩子们的损失很大，我想我必须立刻回去。”
一道白光中，那法师袍老者消失不见。
菲利普四世转头问某个穿着教皇法袍的老人，道：“亲爱的，胡惊弦真的能成为神灵吗？”
他笑道：“整个波尔多都在谣传，胡惊弦自称神灵，但伟大的神灵却依然站在她这一边，这是表示她马上就要成神了吗？”
餐桌边每个人都在继续享受最后一道甜点，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在甜点上。
那穿着教皇法袍的老人微笑道：“尊敬的陛下，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他认真地道：“但我的答案可能让你失望。”
“因为我的答案是……”
“我不知道。”
菲利普四世耸肩微笑：“啊，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用餐结束，在无数听得耳朵都起老茧的客套话中，餐桌边的人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菲利普四世。
他轻轻地摇响了铃铛。
几个侍从立刻端着银盆走了进来。
菲利普四世对着银盆大口呕吐，涕泪齐流，许久才缓过起来，骂道：“我深深怀疑艾萨克法师学院的人对我有深深地憎恶。”
“他们每次带来的食物都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菲利普四世看着餐桌上已经停止了跳动的半兽人心脏，又一次一阵恶心，急忙取了红酒大口吞咽。
皮埃尔·福劳特低声问道：“伟大的陛下，已经确定胡惊弦成为……神灵……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菲利普四世抬起头，神秘地笑。
皮埃尔·福劳特立正，行礼，走出了餐厅，心中确定菲利普四世已经得到了答案。
假如这个世界的神灵都是友善和仁慈的，他一定会认为被神灵默许以神灵自称的胡惊弦已经成为了神灵，或者至少即将成为神灵。
但在这个以国家战争为乐的神灵们面前，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得？
菲利普四世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了卧室。
他的胃依然在翻腾。
他对自己佩服极了，他竟然面不改色的吃了半个活生生跳动的半兽人的心脏。
菲利普四世带着骄傲，毕竟他身上流淌着神灵的鲜血，怎么可能在一群法师面前露怯？
菲利普四世捂住嘴又一次恶心想吐，但强行克制住了。
胡惊弦会不会成神？光明神教的教皇回答“不知道”。
菲利普四世微笑，老朋友就是老朋友，竟然回答得这么明确。
他又一次摇铃，对侍从道：“给光明神教的教皇殿下送……啊，算了，你们出去吧。”
菲利普四世一颗心怦怦跳。
光明神教的教皇回答“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能够随时联系伟大的光明神的教皇回答“不知道”，就是教皇背后的光明神不知道；
光明神不知道，就代表胡惊弦的自封成神是具有强大的神秘的力量的，是有一定成神可能的，代表了伟大的光明神也在观望胡惊弦能不能成神。
菲利普四世握紧了拳头，要是胡惊弦能够成神，拥有伟大的神灵血脉的瓦卢瓦王朝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不能够成神？
他无声地笑，成神！成神！成神！
当然，假如胡惊弦成神失败，或者说胡惊弦成神后，被其他神灵围攻杀死了……
那他也得到了宝贵的资料。
菲利普四世捂着难受的胃，喝了一瓶治疗药水，可该死的半兽人的心脏带来的冲击显然不是治疗药水可以治疗的，他依然难受无比。
菲利普四世昏昏沉沉地睡去，在睡梦中依然嘟囔着：“胡惊弦……一定要成神啊……”
……
波尔多某个豪宅中。
几百个贵族眼睛放光，公开自称神灵却没有收到神灵的惩罚，这代表什么？
代表神灵觉得胡惊弦有可能成神啊！
不管这个几率是多么的小，在“成神”二字面前，这事情就由不得不重视。
一个贵族大声道：“我们家族必须确切知道胡惊弦阁下成神的详细过程。”
另一个贵族大怒：“这个时候还说p话？我们要知道胡惊弦阁下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一大群贵族用力点头，不知道的这么具体，怎么复刻胡惊弦成神的道路？
一个贵族严肃补充道：“还要知道胡惊弦阁下每天吃什么，穿什么衣服，几点睡觉，几点吃饭，几点上厕所，一天去几次厕所……”
一群贵族丝毫不觉得这些信息有什么龌龊，只要能够复刻成神，了解胡惊弦一天呼吸几口空气都是必须的。
某个贵族道：“我已经派了大量的人前往梅勒城，有的会混入胡惊弦阁下的平民中，有的会混到胡惊弦阁下的身边，有的会成为胡惊弦阁下的仆役。”
“我们很快就能得到胡惊弦阁下全方位的信息。”
一群贵族用力点头，等胡惊弦成神，他们就立刻百分之一百复刻胡惊弦的成神过程。
一个贵族咧嘴笑：“要是能够成为神灵……”
无数贵族灿烂地笑，成为神灵啊！
……
另一个豪宅中，一个贵族不屑地扯动嘴角：“派遣大量人混入梅勒城？有个p用？”
“一群平民可以知道我承包了梅勒城的市政工程，可以知道工程造价是多少，可以知道我雇佣了多少人，可他们知道我到底赚了多少吗？”
“知道我是怎么得到工程的吗？”
“知道我在哪个地方偷工减料了吗？”
那贵族鄙夷道：“一群平民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接到工程的，也不会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接到工程。”
“他们要是以为可以复刻我的成功，我只能说祝他们好运。”
豪宅中其余贵族明白那贵族的意思，一切探子只能查到最明面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胡惊弦成神的真正核心机密，而不知道核心机密的人怎么可能复刻成功？
那贵族傲然道：“我是一个伟大的法师。”
“我可以轻易知道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其余贵族优雅鼓掌，脸上的自豪怎么都遮掩不住。
一个贵族低声道：“那些暴发户哪里知道真正的贵族的传承的重点是法师。”
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没有法师，不出三代，家族就没落了。”
其余贵族矜持又骄傲地笑，家有一法，如有一宝。
那贵族法师掏出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又一次傲然环顾四周众人，这才伸手施展魔法。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内涌起了白色的雾气。
一群贵族认真地看着水晶球，今天的雾气好像有些多。
那贵族法师卖力施法，10分钟过去了，水晶球内依然都是白色的雾气。
一群贵族认真看那贵族法师，今天的施法时间有点长。
那贵族法师脸色铁青：“我的远距离探查魔法失效了！”
“该死的胡惊弦早有准备！”
一群贵族紧张地看那贵族法师：“那怎么办？”
那贵族法师仪态全无，破口大骂：“还能怎么办？派人去梅勒城啊！”
……
另一个贵族府邸内，一个法师无奈地道：“联系不上梅勒城的贵族。”
不管怎么使用联系魔法，梅勒城就像笼罩在一个大罐子里，任何魔法都无法进入。
一群贵族悠然叹气，最简单的沟通和了解真相的方式失效了，只能老老实实派人去。
……
通往梅勒城的道路上新设置了哨卡，至少有几百人被堵在了哨卡外。
有人大声叫着：“让我们过去，我是去梅勒城探亲的。”
瑞彻斯特·怀特挥手，身后数百卫兵的长矛笔直地指着众人。
他厉声道：“梅勒城正在与威塞克斯王国激战，即日起设定为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进入梅勒城，否则视为威塞克斯王国的奸细，杀无赦。”
数百卫兵齐声叫嚷：“杀无赦！”
有人苦苦哀求：“将军，我们不是威塞克斯王国的奸细，我们是瓦卢瓦人，我家就在梅勒城内，我是回家。”
瑞彻斯特·怀特厉声道：“回家？你家地址是多少？要是胡说八道假冒梅勒城人，我立刻砍下你的狗头！”
一个带着小女孩子的少女大声叫道：“我不去梅勒城，我去普瓦捷城！让我过去！”
瑞彻斯特·怀特挥手：“绕路！”
那少女抱着小女孩子大哭：“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要是绕路，我们会饿死在半路上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嘤嘤嘤！”
瑞彻斯特·怀特拔刀子：“过来试试我的刀子残忍不残忍！”
有人怒吼：“你们不讲理！”
瑞彻斯特·怀特狰狞地笑：“再喊一句就宰了你！”
他看着愤怒闹腾的众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都是各个贵族派来刺探伟大的愤怒之神的奸细。”
几百人愤怒无比：“胡说八道！”转头看四周几百人，果然个个眼神鬼祟，不像好人。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低声怒骂：“狗屎！怎么被梅勒城的人知道了？是谁出卖了我们？”
几百个奸细愤怒极了，谁是叛徒？
瑞彻斯特·怀特狞笑，脸上的刀疤颤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但凡被梅勒城抓到的奸细，立刻砍下手脚绞死。”
他指着某个方向，道：“看那边！”
几百个奸细望去，只见远处的树上密密麻麻吊着一大堆东西，只是距离远了，看不真切。
那个牵着小孩子的女奸细尖锐暴鸣：“啊啊啊啊！我看见了！是没有手脚的人！”
几百个奸细浑身发抖，什么意思？
瑞彻斯特·怀特恶狠狠地笑：“那些人就是走小路想要潜入梅勒城的人，被抓住后，砍下两只手、两只脚，然后吊在树上。”
“他们现在还活着，还没有死。”
“可是他们没有手脚，没有办法挣扎，脖子被绳子勒住了，没有办法惨叫，只能默默地忍受手脚被砍断的痛苦。”
“啧啧啧，手上被砍一刀已经很疼很疼了，手脚都被砍断，这是要多疼啊。”
“世上还有比活活疼死更残酷的吗？哈哈哈哈哈！”
几百个奸细中好些人尿裤子了！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愤怒地大声道：“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奸细！”
几百个奸细愤怒极了：“对！我们真不是奸细！”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大声道：“我就是想要去普瓦捷城，可是你们却怀疑我是奸细，我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我就是绕远路也不走这条路了！”
小女孩子大叫：“不走这条路了。”
那女奸细牵着小女孩子的手，甩袖子，愤而转头离开。
几百个奸细愤怒地看不信任他人的瑞彻斯特·怀特，甩袖子，愤怒离开。
瑞彻斯特·怀特在后面大叫：“不要被我发现你们偷渡！不然我就将你们的手脚都砍下来，桀桀桀！”
几百个奸细一路往回走，眼看已经看不到前面的哨卡了，路边都是树林，有人犹豫了，梅勒城这么大，能够挡住官道上的马车，挡不住行人翻山越岭，就不信没有机会潜入梅勒城。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冷笑道：“你脑子有病啊！”
“我们只是仆役，吃老爷的，穿老爷的，为老爷打探消息那是我们的本分。”
“但是，几个野菜馒头就要我们冒被砍下手脚吊在树上活活疼死的风险？”
“我们的命对贵族老爷而言很贱，就值几个野菜馒头，但对我们自己而言，就算是拿几万个野菜馒头来换，我们也绝对不换！”
一大群奸细只觉一道灵光从天灵盖直入身体，浑身上下都通透了，为了几个野菜馒头就被砍下手脚，脑子有病啊！
有奸细皱眉道：“可要是不刺探消息，怎么回禀老爷？”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冷冷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那就是向梅勒城的边关将领买消息！”
那带着小女孩子的女奸细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世上没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假如买不到，一定是钱不够！”
一群奸细只觉又是一道灵光从天灵盖直入身体，全身都舒服了几百倍，纷纷给那女奸细点赞：“阁下是哪个贵族家的，以前好像没见过。”
那女奸细冷冷地道：“我们之间最好不要互相透露消息，越是不被人知道身份，我们暴露的机会越小。”
小女孩子卖力蹦跶：“不能被人知道身份！”
一群奸细用力点头，眼神中满是崇拜，这就叫专业！
瞧人家做奸细还知道带个小女孩子做掩护，这是真正的行家啊。
幸好被自己遇到了，不然这次一定会被砍下手脚吊在树上，想想就浑身发抖。
那女奸细想了想道：“我们之间确实需要一个称呼的名字……”
“你们以后就叫我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琉璃舞·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岚樱·紫蝶·丽馨·蕾琦洛·凤·颜鸢……”
一群奸细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么长的名字，谁能记住？
那女奸细恶狠狠看众人，记不住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