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雾化作的血色雨水落下十分钟后,天穹市新区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曾经繁华的晨光路,此刻横七竖八地躺着废弃的汽车——有的车头撞进商铺橱窗,玻璃碎片与黑色血迹混在一起;有的被变异者掀翻,底盘朝上,露出缠绕着黑色纹路的发动机;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侧翻在路中央,车门被撕裂,里面的乘客早已变异,正嘶吼着从车窗爬出,双眼翻白,皮肤干瘪如枯树皮,黑色纹路像蛛网般覆盖全身,每一次嘶吼都喷出带着蚀魂雾的黑色飞沫。
早餐摊的蒸笼倒在地上,包子被雨水泡胀,泛着诡异的紫色;水果店的玻璃门被撞碎,苹果、香蕉滚了一地,却被变异者踩得稀烂,黑色汁液与雨水混合,在地面汇成蜿蜒的“血河”。一名穿着校服的女孩蜷缩在垃圾桶后,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她亲眼看到妈妈被变异者扑倒,黑色纹路顺着妈妈的手臂蔓延,最后妈妈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妈妈……”女孩的哭声被淹没在混乱中,她刚想冲出去,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拉住。是住在隔壁的张爷爷,老人的手臂被雨水浇中,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肘部,却依旧死死护住女孩:“别去……你妈妈已经不是你妈妈了……跟着爷爷,爷爷带你找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三名变异者发现了他们,嘶吼着扑来。张爷爷猛地推开女孩,捡起地上的拖把,朝着变异者冲去:“快跑!往老区方向跑!那里有猎鬼局的人!” 拖把杆刚触碰到变异者,就被对方一把折断,变异者的利爪瞬间刺穿张爷爷的胸膛。老人倒在雨水中,最后一眼,还在朝着女孩逃跑的方向望去,嘴角带着一丝放心的笑容。
新区中心医院,比街道更加混乱。急诊大厅的挂号台被掀翻,电脑屏幕碎裂,病历散落一地,上面沾满黑色血迹。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伤员,此刻大多已经变异,他们冲破病房,嘶吼着攻击医护人员。一名护士抱着药箱,拼命朝着楼梯间跑去,身后两名变异者紧追不舍,她的白大褂被利爪划破,后背渗出鲜血,却不敢回头,只能一边跑一边哭喊:“救命!谁来救救我!”
三楼重症监护室,李奶奶的儿子李强正守护在病床前。他的妻子三天前因车祸住院,还没脱离危险,此刻血色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渗入,落在妻子的手臂上。李强刚想擦去雨水,妻子突然剧烈抽搐,双眼翻白,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手臂蔓延到全身。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李强惊慌地抱住妻子,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妻子从病床上坐起,嘶吼着扑向他,指甲变得尖利如刀,带着黑色雾气。李强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老婆,我是李强啊!你看看我!”
变异后的妻子没有任何反应,利爪直刺李强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过来,用身体挡住攻击——利爪刺穿医生的肩膀,黑色纹路瞬间蔓延。医生忍着剧痛,将李强推向楼梯间:“快逃!她已经变异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强看着医生被变异者扑倒,看着妻子疯狂地撕咬医生的身体,终于狠下心,转身朝着楼下跑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往老区跑,要找到步云,找到那个曾经救过他们全家的守护者,或许只有他,能救这座城市。
新区警局,指挥中心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能接通。局长王建军握着对讲机,声音嘶哑地嘶吼:“各巡逻队注意!各巡逻队注意!立刻撤回警局,不要与变异者硬拼!重复,立刻撤回!”
对讲机里传来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喊和嘶吼:“局长!我们被变异者包围了!他们不怕子弹!请求支援!”“我的队员……都被变异者杀了……我在便利店,他们快进来了……啊——!”“局长,放弃吧……新区……守不住了……”
王建军猛地将对讲机摔在地上,双手撑着桌子,看着监控屏幕上的混乱景象,眼眶通红。屏幕里,他的儿子王磊正带着两名警员,在街道上掩护平民撤离。一名变异者突然从侧面冲出,利爪刺穿王磊的腹部,王磊倒在地上,却依旧举起手枪,打爆了变异者的头。
“磊磊!”王建军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他抓起桌上的配枪,就想冲出指挥中心,却被身边的副局长拉住:“局长!你不能去!你去了也没用!我们要守住警局,为平民撤离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王建军苦笑,看着监控屏幕上王磊的身体被其他变异者围拢,“我们的子弹对变异者没用,我们的防线已经崩溃,我们拿什么争取时间?”
副局长沉默了,他看着窗外不断涌入的变异者,看着警局大门被撞得摇摇欲坠,低声说:“至少……我们还能多挡一分钟,就能多让一个平民逃到老区……”
王建军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重新拿起配枪,走到警局大门后:“好!那就多挡一分钟!为了那些还在逃跑的平民,为了磊磊,我们拼了!”
此刻的城西灵能节点,步云正被源源不断的变异者包围。这些变异者大多是新区的平民,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敏捷,不怕疼痛,不怕死亡,像潮水般朝着步云扑来。步云的幽冥龙炎已经消耗了七成,龙鳞上的黑色印记越来越多,每一次挥爪,都要消耗大量灵能才能将变异者焚烧殆尽。
“别过来!”步云对着变异者嘶吼,心里却充满了痛苦——这些人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是父母,是孩子,是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此刻却变成了失去意识的怪物。他不想伤害他们,却不得不动手,因为一旦被他们抓伤,自己也会被蚀魂雾污染,到时候,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会消失。
通讯器里传来秦锋的声音,带着急促:“师傅!老区防线快撑不住了!变异者太多,灵能护盾能量快耗尽了!你那边怎么样?能不能回来支援?”
“我……”步云刚想回答,就看到一名变异者抱着一个孩子,从侧面扑来。孩子还活着,双眼含泪,对着步云伸出手:“叔叔……救我……”
步云的心猛地一紧,侧身避开变异者的攻击,同时用龙炎小心地缠住孩子,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一挥爪,将变异者焚烧殆尽。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却紧紧抱着步云的腿:“叔叔,我妈妈……我妈妈变成怪物了……”
步云蹲下身,用龙炎轻轻拂过孩子的身体,净化掉他身上的雨水:“别怕,叔叔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周围还在不断涌来的变异者,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灵能节点暂时安全,老区防线才是关键,那里有更多等待救援的平民,有他的伙伴。
“秦锋,我马上回来!”步云对着通讯器喊道,抱着孩子,龙炎再次暴涨,在身前开辟出一条通道,“你们一定要守住防线,我很快就到!”
他朝着老区的方向冲去,怀里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声渐渐停止。步云能感觉到,孩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小声说:“叔叔,你一定能打败那些怪物的,对不对?”
步云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睛,重重点头:“对,叔叔一定会打败它们,保护好你,保护好所有人。”
新区的沦陷还在继续,变异者的嘶吼声、汽车的爆炸声、平民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但在这片绝望中,还有像步云这样的守护者,还有像王建军这样的警察,还有像张爷爷这样的普通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坚守着最后一丝希望,为了更多人能逃到老区,为了这座城市能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雨还在下,黑色的雾气还在蔓延,但那道带着幽冥龙炎的身影,却像一道光,在黑暗的新区中穿梭,朝着老区的方向,朝着伙伴的方向,朝着希望的方向,不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