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尧学拧上灯泡的螺丝，咔哒一声，实验室顶灯亮得刺眼。
他眯了下眼，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王昊正把最后一枚铭牌往收纳袋内侧塞，听见动静抬头：“换好了？这回能看清赵宇那本破账了。”
赵宇立刻瞪他：“什么叫破账？这是正式财务记录，以后所有收支都得走这儿。”
“哟～～～血亏哥又在算账了，”王昊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咧嘴道，“那你先说说，我们这次到底赚了多少？又是血亏？”
赵宇没理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磨边的黑色小本子，翻开第一页。
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和符号，角落还贴着一张晶核兑换率的打印条。他舔了下笔尖，低头开始写。
“行动名称：拦截c级黑洞觉醒者。”他念一句，记一笔，“能源消耗：F级晶核1颗，已报销。国能局补助：5颗，到账。抓捕奖励：3颗，待确认。总计可用晶核：8颗。”
苏如烟靠在实验台边，抱着手臂听他报数，忽然插了句：“你确定补助真能到账？国能局流程不是一向拖？”
“这次不一样。”赵宇头也不抬，“李队亲自跑的，红皮证件都发了，还能赖账？再说，咱们现在是备案人员，晶核损耗走的是正规申请渠道。”
“所以呢？”王昊凑过去，“这八颗怎么分？我提议平分，一人一颗半，剩下的买辣条能量棒当储备粮。”
“你当晶核是零食？”甄尧学冷笑，“该优先升级装备，至少弄个稳定收纳容器，不然王昊哪天把自己撑爆了，还得搭进去一颗救援晶核。”
王昊：“我又不是第一次用异能！再说了，我那都是为了团队……”
“停。”赵宇啪地合上本子，抬头扫了一圈，“我说方案。”
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公用储备留2颗，应急用。剩下6颗，按人头分，每人1颗。多出那颗，算机动资金，下次任务前由集体表决用途。”
王昊张嘴要抗议，赵宇立马抬手：“你忘了上次收控制器差点反噬？要是没备用晶核稳场，李队就得亲自上。这钱……哦不是，是，这晶核，省不得。”
“我那是意外！”
“意外哥你先别吵吵，”他顿了顿，“我们以后会接更多任务，消耗只会更大。现在不立规矩，以后谁出力多谁吃亏，队伍早晚会散。”
李建军一直坐在角落，保温杯搁在腿上，听到这儿，轻轻哼了一声。
赵宇看向他：“李队，您觉得呢？”
李建军慢悠悠喝了口枸杞水，才开口：“当年我带的队，就因为一颗d级晶核没分清，闹到三个人翻脸。一个走人，两个打伤，任务直接失败。”
他放下杯子，指节敲了敲桌面：“那时候没人管账，谁力气大谁说了算。结果呢？人心散了，异能再强也没用。”
实验室一时静了下来。
甄尧学盯着赵宇手里的本子，忽然问：“你这账本，以后每笔都记？”
“当然。”赵宇翻开本子背面，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表格，“支出、收入、用途、审批人、经手人，五栏齐全。月底我还打算做个汇总表，贴墙上公示。”
苏如烟轻笑：“比我们系科研经费的账本还清楚。”
“那就这么定了。”甄尧学从兜里摸出刚发的红色证件，打开夹层，把新得的那颗晶核放进去，扣好暗扣，“每人一颗，储备归公。”
王昊撇嘴：“那我做能量棒的成本，能不能报销？毕竟也是战备物资。”
“可以。”赵宇提笔就在本子上写，“但得列明细：材料成本、晶核充能比例、成品数量。下次开会提交审核。”
“你还搞报销制度？”王昊瞪眼。
“不然呢？”赵宇合上本子，拍了两下，“咱们现在不是野路子了，是备案协作队。每一颗晶核都要对得起编号。”
李建军点点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肩膀：“你们这账，算是立住了。”
他说完，又坐回去，像是累极了。
赵宇把本子小心翼翼夹进证件袋，塞进内袋。
苏如烟看着他动作，说：“其实……有个人管这些，挺好的。”
“你以为我想干？”赵宇苦笑，“我要是不想，早把本子扔了。可总得有人算清楚，不然最后又是：哎呦～大家都出了力，怎么就我没拿到～～～”
甄尧学靠在实验台边，手指无意识敲着台面：“下一次任务，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赵宇摇头，“但只要来了，账本就得翻开。”
王昊挠了挠头：“那我得提前准备新口味能量棒，万一要打持久战呢？”
“你先别想着赚钱。”甄尧学瞥他，“先把铭牌焊死在收纳袋上，别执行任务的时候，证件掉了。”
“掉了也是意外！”王昊反驳道。
“行了。”赵宇打断，“今天第一笔账已经记完，收支平衡，全员确认。从现在起，咱们小队”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也有自己的规矩了。”
苏如烟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证件，金属铭牌在灯光下反着光。
她没说话，只是把证件往上提了提。
李建军依旧闭着眼，嘴角微微翘了下。
甄尧学伸手去拔主机电源线，却听见赵宇说：“对了，刚才国能局来电，说补助晶核下午三点送过来，让李队签收。”
“知道了。”李建军应了声，没睁眼。
赵宇把计算器放进收纳袋，顺手拉上拉链。王昊探头看他动作，嘀咕：“你搞得跟藏宝贝似的。”
“这不是宝贝是什么？”赵宇瞪他，“一颗F级晶核，够你吃三个月辣条能量棒。”
“那也不能锁这么严实啊。”
“你懂什么。”赵宇压低声音，“我老家那边，有人为半颗晶核拿刀砍人。钱！哦不是，是，晶核！这东西，沾了情绪就容易乱。”
王昊没再吭声。
苏如烟抬头道：“老实验室的图纸，你看了吗？”
赵宇点头：“看了。地下三层，b区走廊尽头有个标红房间，写着［非授权禁入］。”
甄尧学眼神一动：“那就是数据流存放点？”
“不一定。”赵宇翻出手机相册，“但那里有独立供电系统，还有晶核稳压装置，不像普通储藏室。”
“也就是说。”甄尧学声音沉下来，“里面可能不止数据。”
赵宇没接话，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王昊开口了：“要不……咱先去食堂？我饿了。”
赵宇最后检查了一遍证件袋，确认账本在里面，才跟着大家往门口走。
走到门边，他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实验台。
那盏新换的灯还亮着，光线直直照在桌面上，正好落在他刚才记账的位置。
他眨了眨眼，抬脚跨出门槛。
门缓缓合上，灯影在走廊地面拖出一道细长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