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齿关轻颤，一股冰冷从脊椎窜上脑髓，连视野都模糊了瞬息。
“域外天魔……吗？”
他再次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每个音节都刮过紧绷的神经。
丹田被夺，根基湮灭；命格抽离，存在抹煞；而那未知邪祟的附身……
恐怕正是这天魔以前身生命气息为伪装，一步步将猎物蚕食殆尽的可怖伎俩！
无实体、无征兆、概念性的侵蚀……
寒意如冰锥刺入思维核心，冻结侥幸念头，身体瞬间僵硬。
“系统！”叶晨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能检测出来，就一定有办法解决，对吧？”
【治疗需与邪祟决战，必然惊动此界天道！】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让叶晨猛地记起前身的认知碎片。
此界生灵，人族妖族并立。
但无论人、妖两族如何厮杀，终究同在此界生息轮回。
唯有域外天魔截然不同。
它们来自混沌虚空，是纯粹恶意与扭曲的聚合体。
突破界壁进入此界，定然会遭到此界天道灭杀。
为躲避天道，它们吞噬替换原生生灵，或寄生重大因果之中，悄然锚定。
“而我是穿越者……对于天道来说我也是域外天魔！”
念头烧烫灵魂。
原主死于天魔侵蚀，他接手肉身，似乎对天道来说并无区别？
灵魂烙印与此界迥异，本源力量与天道法则格格不入——系统本身亦流转着规则之外的波动。
系统、叶晨和体内蛰伏的邪祟天魔三者一旦碰撞，定然会被天道察觉，而后被无情抹杀！
【除非……】
一改之前干脆利落的话语，系统话语竟然透露出犹豫。
“除非什么？”叶晨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发紧。
【眼下，唯两条路可救宿主性命。】
【其一：弃仙途，任邪祟蚀尽，本系统重塑凡躯，金蝉脱壳。此法可保命，隐姓埋名于僻壤，终生无缘大道。】
【其二……】
“快说！”叶晨嘶吼，生死关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一股古老波动，悄然苏醒。
【此路荆棘遍布。纵万劫不复，你可有决心勇攀仙路，渡劫成仙？】
系统的声音骤变，不再是冰冷机械，而是沉凝厚重，字字如钟，敲在叶晨心坎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玄奥道韵。
这询问，直指灵魂深处。
叶晨心脏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濒死虚弱，撞出不甘火花。
重活一世，难道要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
“当然！”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只要还有可能……”
前世那如死水的憋屈，那在实验室无声无息的消亡……像无数根针在这一刻狠狠刺入他的灵魂。
不！这重活一世，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能重蹈那蝼蚁一样的覆辙！
此念一生，近乎本能地开口而出：“……哪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要争！纵使失败身死，亦无怨无悔！”
【……好！好一个宿主！】
【在本心照世镜映照下，竟能道出此等言语！】
一面鎏金镶边的古镜凭空浮现，镜框布满龟裂。
镜面混沌雾气翻涌，映不出实体，唯有叶晨剧烈震荡的神魂虚影明灭不定。
【此镜照的并非形骸，而是道心本源。】
雾气陡然化作旋涡，直刺叶晨神魂！
他只觉得魂魄灼痛，仿佛要被点燃。
在光芒刺入的刹那，叶晨只觉灵魂深处出现模糊却坚韧的意念——
那永不言弃的倔强，那超越生死的渴望——被猛地点燃、放大、淬炼，清晰地映照在翻腾的镜面之中。
【道心若朽木，则无法共鸣；若如精金，则受其赐福！】
系统语调陡然拔高，镜中混沌骤然收缩，凝成一束炽白光芒，狠狠钉入叶晨意识最深处！
镜身凝现的刹那，叶晨识海某处仿佛被点燃，系统的音调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嗡鸣。
【成了！】
系统声音罕见地透出疲惫，似乎在此界域动用仙镜便有着不小的代价。
镜面光芒骤敛，裂口迅速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唯有残留的威压，昭示着凌驾此界的力量曾被短暂唤醒——
镜面光芒骤敛，裂口弥合瞬间，叶晨只觉意识深处仿佛有一颗微小的火星被点燃。
它微弱得几乎熄灭，却散发着与他方才那番誓言同源的炽热与决绝感。
就在火星点燃的刹那，叶晨的思维被无形的拂尘轻轻荡去尘埃，那濒死的惊惶所带来的滞涩感骤然一轻。
原本模糊不清的前路与自身状况，竟在这一瞬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力量流转的轨迹，自己神魂的震颤频率，甚至与邪祟纠缠的微妙节点，以前所未有的透彻涌入感知！
悟性拔升、智慧通达，虽只如昙花一现的灵光，却足以在这生死关头凿开一线澄明！
【本来若是宿主无法通过测试，没有得到仙镜赐福，则只能舍弃仙途保存性命。】
【如今宿主得到赐福，天道恐怕已经察觉到端倪，已无退路。】
听完叶晨一愣，仙器是什么？
一个多月前他还只是一个打工人，又怎可能有说出之前豪言壮语的心性了？
叶晨不知道的是，仙镜并非检测他是否“真英雄”，而是捕捉这份即便源于模仿某茄爽文主角，却也真实燃烧起来的、最纯粹的求生与不甘之念！
那意念微弱便是根植于他灵魂深处对前世憋屈消亡刻骨铭心的不甘！
而如今在本心照世镜的影响下，之前所说便要成为今后所行了！
没等叶晨思考完成，他骤然发现眼前的地面上一个阵法正在成型！
而后，叶晨心头莫名沉重悸动，不明来源。
【虽然大部分动静被系统遮蔽，但如今宿主已被天道模糊锁定，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转移。】
【还请宿主进入传送阵中。】
点了点头，再无多余言语。
轻轻穿上法袍，长戟放入储物袋，叶晨便步入成型的阵法之中，而后周围景色骤然模糊——
两息后，四周景物骤然清晰。
夜里湿冷的空气裹挟着草木青香与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取代了库房沉闷的金属和丹药味。
【地点没错。宿主稍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且让我先行准备。】
系统再无多余的言语，叶晨只见脚下的阵法顷刻销毁，而后一个更繁杂的阵法正在成型。
骤然来到陌生环境，叶晨不禁望向四周。
光线被巨木枝叶切割支离破碎，投下青灰幽光。
前方紫杉矗立，焦黑树干开裂巨洞，散发不祥气息。
边缘焦痕刻入木质，神似痛苦人脸围绕。
树下死域灰黑焦硬，腐蚀所有生机。
尽管与原主记忆中的紫衫大相径庭，但是树纹绝对不会骗人。
“是凝华紫霄杉！”
叶晨认得这棵树，售卖其产生的玉华灵髓是临渊城重要的收入来源。
但如今那股毁灭和死寂的气息，让叶晨都感到了本能的排斥。
“如此看来，我如今在乌骊林中。”
乌骊林距临渊城约有一百五十多公里。
系统所布置的阵法，竟然能让叶晨转瞬之间突破了库房、城主府、临渊城三座防护大阵，瞬移了如此之远。
“动用仙镜之后又有如此大动作，恐怕之后逃离天道锁定要费一番功夫。”叶晨心中暗道。
片刻功夫后脚下阵法已然成型，众多阵纹比先前的复杂无数倍。
【时机已至，即刻启程！还请宿主即刻准备！】
一股奇异的力量再度于叶晨双手中涌现。
口诀与手势已经传入脑中，叶晨点了点头，站在新成型的阵法中大喝一声——
“开！”
叶晨的喝声如同实质的雷锤，狠狠砸在面前凝固的空气上！
嗡——
空间应声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剧烈震颤。
左手向前一指，以他指尖为中心，无数道细密的金色裂纹凭空乍现，瞬息间延展、交织、蔓延开来。
喀嚓——！
一声清脆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仿佛琉璃镜面被重击粉碎。
叶晨面前的空间，豁然洞开一个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金光的漆黑裂口。
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所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