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黎亡说完一长段话窃喜，他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了，看未眠这个样子，肯定在纠结问题对与否。
没有关系。
黎亡只是为了种下怀疑的种子，他明目张胆挑拨离间，从来都不带怕的。
但未眠却说：“你刚刚在说什么？我其实没有听清楚。”
黎亡：“……”
气势瞬间减弱一大半，黎亡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再次重申。
“我刚刚在说你的老公是条蛇，知道什么概念吗？你们不是特别讨厌蛇吗？为了躲避蛇都跑到那种荒郊野岭了，你的老公却是一条蛇，不觉得荒唐吗？不觉得奇怪吗？”
未眠思考了片刻，没有被黎亡过于激动的情绪感染，他只是歪着脑袋：“我的老公是一条蛇？”
黎亡不说话了，他耸耸肩，在某些时候，不说话往往比说话的冲击力更大。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
黎亡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黎亡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的笑声快抑制不住，最后是黎渊阻止这场闹剧。
他咬着牙，重重拍向桌子：“够了！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黎亡见状愈发得意，他如蛇般灵活，绕一圈后，轻拍未眠的肩膀。
“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和我聊聊天，也欢迎你过来找我，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黎渊的任何秘密我都清楚哦？哈哈哈哈哈。”
在黎渊的驱赶下，两人还是加了联系方式，当然是黎亡死皮赖脸贴过来的。
未眠站在门口看着黎亡他们离开，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点抵触这个坏家伙。
二伯说了，总是眯着眼，还喜欢笑的大概率不是好人，要未眠时刻提防着。
未眠远远眺望，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转身却发现黎渊就站在身后。
离自己半脚的路程。
像一座大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老公？为什么不说话？”
黎渊抿着嘴，一言不发，他终于有机会把手里的蛋糕拿出来。
方才他不在家正是出门买东西去了，未眠喜欢吃些甜蜜，梦里也念叨着蜂蜜什么的，黎渊在旁边盯着看了许久，想着闲来无事，就跑出去找蛋糕店了。
他是一时兴起才出门的，到商场后才发现大部分商品都卖完了，找了几家才买到小蛋糕，就等着带回来给未眠吃。
谁又能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他的家都被偷了，某只讨厌的蛇竟然带着人潜入，给他来了一出鱼死网破。
黎亡从小就爱和黎渊作对，两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黎渊早该想到。
唉。
未眠不知老公苦，他抱着小蛋糕，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气氛沉默了良久，每次都是黎渊忍不住发话。
“你不问我什么吗？”
“嗯？问什么？”
比起大伯二伯他们，未眠对蛇族的嫌弃还未到驱赶的地步，并且他回想起梦里的小蛇，黑黑一只，眼睛像是红宝石一样，还挺好的，恐惧也散去不少。
最关键的，是未眠不喜欢听其他人一直叨叨，他的老公就站在旁边，这是实实在在，能够感受到的，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抬手就能触摸黎渊的身体，往前倾就能跌入怀抱，未眠蹭了蹭，根本没有被黎亡的话语影响。
不过好奇是难免的。
“老公，所以你到底是什么种族哇，我一直想着你可能不太想说，比起从别人嘴里，我更想亲口听你说哇！”
从黎渊的角度，他再度跌入那片阳光之中。
看着这样的未眠，谁能忍住不心动？
富有活力、鲜活的，始终如一的个体，犹如太阳般闪耀。
黎渊的双手收紧，他知道自己应该说实话了，现在就是好时机，可……
越是盯着未眠，观察每次眨眼的模样，黎渊就越说不出口。
阴暗的内心希望未眠永远喜欢自己，最喜欢自己，希望人生没有任何污点。
平生第一次，黎渊希望自己不是一条蛟龙。
“嗯？怎么又不说话了？老公？”
他张张嘴，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答案，黎渊垂眸，无法控制地，他撒谎了。
“我的种族……你看看吧。”
一道光线闪过，黎渊屁股后面出现好几条尾巴，甚至有颜色上的变化。
有棕的、白色还有红色，和三花小猫没有区别。
显而易见，这都是黎渊从闹事妖上拔的毛，因为某个突发奇想，偷偷给自己伪造了尾巴，只为能骗过未眠。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填补，黎渊觉得没什么，他相信自己可以骗一辈子，只要未眠能更喜欢自己一点。
很难想象，一条蛟龙，酷似蛇的生物，竟然在自己身上装了九条尾巴。
如果黎渊现在变成本体，那形象只会更加滑稽，像是蛇尾上多了毛茸茸的多肉，随着动作一摇一摆。
“哇！”
未眠看见后瞬间忍不住了，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尾巴，瞬间变回小狐狸的样子，他在一旁蹦蹦跳跳，追着黎渊的尾巴跑。
“一条、两条、三条……老公你也有九条尾巴欸！虽然不像是九尾狐，但我们好有缘分。”
未眠也暂时说不出种族，只是跟着黎渊后面跑。
古时候还讲究血统和纯血，现在妖怪们都没有这个习俗了，彼此之间随便搭配。
因为自身特性，有些存在生殖隔离的妖怪也能生儿育女，衍生出比较奇怪的小妖怪。
未眠喜欢黎渊的大尾巴，他用爪子挠啊挠，想要多揉一揉，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一爪子下去，未眠发现自己满手的毛。
这……
难道是掉了？
未眠：“……”
黎渊：“……”
这一刻，黎渊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未眠尴尬地咳嗽几声，他用肉嘟嘟的爪子把毛毛按回去，两只小爪子将其抹平，然后，试探性地询问。
“老公，那个啊……”
“就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那个，那个，你是秃了吗？”
气氛再度沉默，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黎渊的嗓音紧绷，带着一丝克制与试探，良久，他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如果我秃了，你还会爱我吗？”
可能曾经的黎渊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吹出这么腻歪的话，但是他就是想知道。
迫切地。
想要知道未眠的想法——
如果自己光秃秃的。
其实根本没有毛。
他的老婆会喜欢自己吗？
想起小时候还讥讽过爷爷看的爱情电视剧，黎渊的后背都挺直了，情不自禁地，偷偷观察未眠的反应。
“呃，这个，这个……那个。”
未眠支支吾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提到秃头，他第一印象是某些地中海狐狸。
也是他小时候的老师。
中间一块秃秃的，还格外光滑，放在太阳下能反光，跟卤蛋没有区别。
小时候的未眠不受控制望向光秃秃的脑袋，他没有和小伙伴在背后嘀嘀咕咕，说老师的一句坏话，但是……
但是！
但是视线真的很难忍住！
每一次，未眠都会偷瞄对方一眼，又心虚地快速撇开。
想到这里，未眠不自觉查看老公的头顶。
哈，还好还好，老公还没有秃头呢，起码人形看不出来。
但一想到原形时的老公……
怪不得从不变回原形呢，之前就想着有难言之隐，原来是这样。
要是未眠自己，他也是坚决不会变的，绝不能让别人发现。
遥想当年，小动物生长总会经历换毛期，尴尬期，未眠那时候都只能躲在家里咬毛，根本不敢给其他人看。
如果。
如果是老公的话。
呃呃呃！好吧，小狐狸也有点犹豫，毕竟他也做不到抱着秃头说亲亲这种事，他甚至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一辈子不变回本体啊？
他还是比较公私分明的，可以鼓励，但丑的也不能说成美的啊！
而未眠的态度令黎渊瞪大眼睛，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委屈。
“你犹豫了。”
黎渊咬牙切齿。
“未眠，你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