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徐潭脑子里炸开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方才还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垮了半截。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追问：“你说什么？言什么？”
周围的拥趸们也懵了，方才还满脸谄媚的青衣学子张着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手里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官兵没理会徐潭的失态，清了清嗓子，用更洪亮的声音喊道：“祝贺言玉瑾老爷！”
对于官兵而言，但凡过了童生试，就是读书人了，当得起一声老爷。
说罢他开始张榜。
“言玉瑾？！”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比先前任何一次欢呼都要猛烈。
方才那些看不上玉山书院一众学子的大龄考生，此刻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纷纷交头接耳：“竟是那个第一个交卷的小子？我当时还以为他交了白卷呢！”
“听说他是玉山书院的，之前还拿个新奇笔赢了写字比赛，原来不是旁门左道啊！”“人家这才是真本事吧，第一个交卷还能拿榜首，比某些吹上天的强多了！”
“没想到，玉山书院这次竟还真出了个榜首？实在是奇闻啊！”
“咦？这个徐什么潭的？不是说自己会得榜首？竟连前五十都没进？”
“哈哈哈哈！”
这些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徐潭脸颊发烫。
他猛地抬头看向最后那张红榜，只见顶端“第一名”三个字下面，“言玉瑾”三字赫然在上，墨迹鲜亮，笔锋利落。
他想起自己方才说玉瑾“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靠奇技淫巧”，此刻只觉得那些话都变成了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玉山书院的学子们彻底沉默了，一个个垂着头，不敢再看周围人的目光，更不敢去看徐潭铁青的脸色。
先前那些嘲讽玉瑾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此刻却成了打向自己的耳光，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有几个已经悄悄溜走。
徐潭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睁睁看着众人围着红榜顶端的“玉瑾”二字啧啧称奇，那声音在他听来，比任何嘲讽都要刺耳。
更觉羞辱的是，他竟然连榜都没上？
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咬了咬牙，大步离开了。
而此刻的国公府内，苏奕晴一早就等在花厅。
她早派人去放榜处盯着了。
国公府门大开着，秋月和夏荷一左一右守着两大筐铜钱。
不一会儿远山急匆匆狂奔而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大公子得了县试榜首！”
苏奕晴激动地站起来，“果真是榜首？”
远山疯狂点头，“真真儿的！”
“快把玉瑾叫出来！”
远山急奔静云轩而去。
玉瑾刚画完三打白骨精，正在修一些小细节。
他早用上了铅笔来作画，也让人寻了一种橡皮木来作橡皮擦，但这秘法他暂时还不能传扬出去，只自己悄悄使用。
这时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远山兴奋的声音传来：“童生试放榜啦！大公子您中了县试榜首！”
玉瑾高兴地放下铅笔，大步出了房门。
刚到国公府门前，看到地上明晃晃的两大筐铜钱时，他的嘴角抽了抽。
老妈这是对他的迷之自信啊!
认为他一定能中榜首？
两名身着皂衣的官兵捧着烫金喜报一路小跑而来，到了府门前，连忙朝两人躬身行礼：“恭喜苏夫人！言大公子言玉瑾高中东城县试榜首，我等特来报喜！”
玉瑾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他不喜旁人提到他的姓氏。
虽然署名时他极不情愿，但到底他还姓着言。
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回萧姓。
苏奕晴接过喜报，随即放声大笑：“好！好啊！我儿有出息！”
她转头对身后的秋月和夏荷高声吩咐：“快！快撒铜钱，让街坊邻里都沾沾喜气！”
“得令！”二人早就兴奋不已，立刻两手各抓起一把铜钱漫天撒出。
铜钱“哗啦啦”撒在青石板路上，围观的百姓哄抢着道谢，府门前一派热闹景象。
报喜官兵也得了丰厚的红封，谢过之后才喜气洋洋地离去。
这动静很快传到了吴氏院中，她连忙带着贴身丫鬟赶来，脸上堆着得体的笑意：“恭喜二弟妹！玉瑾这孩子真是争气，竟一举夺魁，给咱们国公府长脸了！”
说着便让丫鬟呈上一个锦盒，“这是我给玉瑾备的小玩意儿，算不上什么厚礼，还望他喜欢。”
苏奕晴笑着接过锦盒，客套道：“大嫂有心了。玉瑾这孩子也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而已。”
一不小心就夺了魁首了。
正热闹着，外头传来管家更高声的通报：“豫王世子萧公子、长公主府顾公子、宣平侯府沈公子到——”
苏奕晴闻言连忙起身迎客，脸上的笑意比先前更盛了几分。
萧泫身着月白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自带一股温润贵气；顾昀穿了件石青色直裾，眉目疏朗，举手投足间尽是长公主府的雅韵；沈牧则是一身宝蓝色劲装，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爽朗。
三人刚进正厅，就齐齐朝苏奕晴和玉瑾拱手笑道：“恭喜夫人，恭喜大哥高中榜首，我等特来道贺！”
吴氏：……
苏奕晴也不忙着让人看座奉茶，笑着寒暄：“几位公子客气了，玉瑾，快领着你的好兄弟们回屋去聊！”
玉瑾应了声，引着三人往静云轩走去。
刚进门，沈牧就眼尖地瞥见了桌案上的几张画稿，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惊得差点跳起来：“这、这是你画的？”
画稿上正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场景，金睛火眼的猴王手持金箍棒，脚踩祥云与天兵对峙，线条利落流畅，人物神态栩栩如生，连祥云的纹路都透着灵动。
萧泫和顾昀也循声上前，目光落在画稿上便再也移不开，温润的眉眼和疏朗的神色里都染上了同款震惊。
“是啊！”玉瑾笑着把第一册装订好的《西游记》递过来，还有另一本《神笔马良》，“这第四册是最后一册了，下一本画本我准备推《西游记》，你们看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