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吴氏悄悄来找过她,说她偷听到了段氏和段茉茉即将在伯府老夫人寿宴这一日在她的酒里下药。
所以她一进伯府,就让秋月去盯着酒水房,让夏荷一直盯着厨房。
秋月原是苏府的婢女,后来跟着原主嫁到了言家,回到伯府找一些小姐妹聊聊也算寻常。
夏荷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地盯着。
方才秋月来告诉她,说她亲眼看到先有一个段茉茉身边的婢女过来朝一个杯子里下药。
婢女上酒水是分批按次序的。
她数了数,这个杯子果然是送到苏奕晴桌子上的。
于是她把杯子和随便另一个交换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婢女过来,同样数着过来朝那个数序的杯子,又悄摸下了药。
秋月气死了,她自然认得这后面的婢女,是苏棠身边的。
她没想到,国公府是一群豺狼,娘家竟也是虎豹。
一气之下,她把这个杯子按次序换给了段茉茉,又把先前那个胡乱换走的杯子,换给了苏棠。
然后她一直盯在这边,看着婢女把酒水端上席,把干净的酒水放在主子面前,自己才向主子汇报了这件事。
苏奕晴赞了声机灵,决定回去重赏秋月一番,便与旁边的夫人微笑畅谈,等着那两人出丑。
她虽不知这两人给她准备了什么好料,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棠也是,与左右两旁的夫人小姐微笑畅谈,等着苏奕晴出丑。
段茉茉同样,与婆母微笑畅谈,等着苏奕晴出丑。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药效先在苏棠身上发作了。
她原本正端着筷子夹菜,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人影开始晃荡,耳边的丝竹声也变得刺耳。
她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眼神涣散地指着对面的宾客,尖声喊道:“你!你昨天还跟我说喜欢我做的香囊,今天怎么跟苏奕晴说话了?你是不是变心了!”
满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愣住了。
苏老夫人脸色一沉,拍着桌案道:“棠儿!你胡说什么呢!”
苏棠却像是没听见,忽然站起身,踉跄着扑向旁边的屏风,咣当一声把屏风撞倒。
她直直扑向男宾席的一个男子,扯着人家的衣袖哭喊道:“我不管!你得娶我!我比苏奕晴好,我会绣荷包,会弹琴,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那男子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推开她,苏棠站立不稳,摔在地上,竟开始撒泼打滚,扯着自己的裙摆哭喊,模样疯癫至极。
刘氏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让人去拉,可苏棠力气极大,反倒抓伤了两个婢女的手。
就在众人忙着安抚苏棠时,段茉茉也突然不对劲了。
她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下意识地扯着衣领,领口的盘扣都解开了两颗,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地看着周围。
她忽然站起身,随着丝竹声扭动起来——起初只是轻轻晃肩,后来竟抬手去解腰间的玉带,锦裙滑落至腰间,露出里面水绿色的肚兜。
“快!快拦住她!”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段茉茉尖叫。
段氏已经扑了上去,“茉茉!你在干什么?!”
几个年长的夫人慌忙别过脸,男宾席那边有人望过来,都惊愕在当场。
宾客们窃窃私语,整个寿宴乱成一团。
段茉茉却浑然不觉,干脆把鞋子给踢飞了,赤着脚在地毯上旋转,裙摆飞扬,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模样放荡至极。
梁氏慌乱地指挥婢女婆子去拉两人。
谁知段茉茉看到苏奕晴扑在男人身上,她也朝一旁的一个男子扑上去,嘴里喊着:“热……好热……你摸摸我……”
宾客全部哗然。
两人都死死圈着男人的脖子,婆子婢女们根本不敢硬拉。
“去!端一盆冷水来!让她们清醒清醒!”苏老夫人急得团团转。
“哗!”一杯酒水从武康伯手里泼出,泼到了苏奕晴的脸上。
那苏奕晴有一瞬间的清醒,放开了这个长胡子的男人,看到旁边衣衫不整的段茉茉,前世旧怨猛地涌上心头,朝着段茉茉就扑上去撕扯起来。
宾客们又是一惊。
“天啊!她这是争风吃醋?”
“老李,你好艳福啊!”一旁的一个官员笑呵呵对着那个原先被段茉茉抱住的男人取笑道。
那男人黑着脸,“我这年纪,都可做她们的爷爷了!你可莫要毁我一世清名!”
“哈哈哈哈!”
苏奕晴坐在原位冷眼旁观,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原来,这就是她们给自己准备的好戏?!
呵!
这是她们自找的,若不是她们心存歹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很快有婆子端来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两人脸上。
两人瘫软在地上。
段氏连忙扑上去脱下外衣罩在侄女身上,扭脸朝苏老夫人怒喝道,“亲家长辈,我好意带着侄女儿来给你贺寿!你们居然让我侄女出如此大丑?你们究竟居心何在?!”
刘氏忙着让婆子把苏棠罩起来抬到后院去,听到段氏的话,忙慌乱道,“亲家母别着急,我女儿也出了事,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您别急,我们一定好好查查!”
她猛地扭头转向苏奕晴,“是你!是不是你在棠儿身上动的手脚?!”
苏奕晴心里冷笑。
在刘氏心里,她的女儿,只有苏棠一个吧?
呵,苏棠这个养女的身份,也该透露透露了。
她眼底慢慢泛起一层水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母亲,您可是要慎言哪。虽然姐姐是您的养女,但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姐姐出了事,您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这个亲生女儿身上?您这么说,就不怕坏了女儿的名声吗?!”
装白莲?谁不会?
刘氏大怒,“谁说棠儿……”
她接收到武康伯杀人般的目光,突然打了个激灵,把话生生咽在喉头。
苏奕晴继续哽咽道,“母亲想说什么?姐姐是您生的吗?明明我才是您生的,后来走失了,不是你们在我十四岁那年把我找回来的吗?”
她这话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细针,扎得满厅寂静。
刘氏脸上的慌乱僵住,下意识辩解:“不不,娘是想说,棠儿在我跟前养了十几年,我一直把她当成亲生的……”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花厅里,坐实了苏棠是养女的事实。
宾客们瞬间炸开了锅。
谁也没想到,武康伯府捧在手心的大小姐苏棠,竟然是养女!
当年苏棠是以伯府嫡女身份才能入凌王府成为侧妃的,若是养女,岂不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