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启明有些疑惑。
“嗯，”谭羽然点点头，却没有继续深入解释，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是林岚招你进来的吧？和我具体说说当时的经过。”
他似乎很喜欢以问题作为引导，让对话双方都有深度参与的回答方式。
启明皱眉回忆了一会儿，梳理着思路：“我是因为一起异能事件认识的林岚——我成了一个快递小哥的追杀目标，他的能力是召唤狼人。而我因为自己的能力，提前预知了几次自己的死亡，才成功逃生。”
听到这里，谭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显然林岚早就向他提过启明那所谓的预知能力。
启明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在病房，林岚来找我，告诉我暂时安全了。她说那个追杀我的快递小哥，我可以当他死了，不会再对我构成威胁。但是，那个快递小哥一直挂在嘴边的「系统」，她们之前也没接触过，怀疑跟某个非法组织研究的精神病毒之类的东西有关。”
“虽然快递小哥的危险已经解除，不过，她们没法保证会不会出现下一个「系统」，加上我身上也有着特殊的能力，所以她建议我加入她们——以外包的形式，也就是来这里。”
谭羽然点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具体的工作内容？”
启明：“她说，后续如果出现与「系统」相关的任务，可能需要我协助。另外就是，如果我能预知到什么新的信息，也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其他的……就没多说了。”
谭羽然静静地听完，沉吟了片刻，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他缓缓说道：“林岚告诉你，可以当那个召唤狼人的快递小哥「死了」，对吧？”
启明肯定地点了点头。
谭羽然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果然和之前的「侵蚀」有关……”
随即，他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启明身上，“我们先不谈价值，我来和你讲讲，身为异能者所需要面对的最大风险。”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那个快递小哥……「迷失」了。”
“「迷失」？”
“嗯。” 谭羽然的表情带着一种罕见的沉重，“每一个异能者，都伴随着「迷失」的风险。 而失控所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一种名为 「侵蚀」 的灾害。”
听到「侵蚀」这个词，启明的脑海中瞬间闪回那晚在天台上的景象——
瞬间蔓延开来、吞噬掉他的黑色像素块，以及其后那光怪陆离的一系列幻境。
但他脸上并未显露分毫，依旧维持着一个新人该有的、略带困惑和无知的表情，用眼神催促谭羽然继续说下去。
谭羽然并未察觉异样，继续深入：“林岚有没有和你提过，异能者是分等级的？”
见启明摇头，他便解释道：“类似于小说动漫里常见的d、c、b、A、S这样的分级，我们对于异能者也有一套标准化的分级体系，从 L1到L5。”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不过，分级的标准，并非依据什么能量强度、破坏力大小之类表象的东西，而是……”
他刻顿了一下：
“该异能者一旦「迷失」后，所能造成的「侵蚀」灾害的严重程度。”
他顿了顿，看着启明微微睁大的眼睛，补充说明道：“当然，在常规情况下，这个评级也基本符合等级越高，能力越强的普遍规律。但本质上，我们的警戒与管理体系，是围绕着迷失风险建立的。等级越高，意味着他一旦「迷失」，带来的灾难就越难以承受。”
听到这里，无需谭羽然更直白的解释，启明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风险究竟指什么。
他也更加理解了林岚给他这份工作的深层原因之一——
在官方的视野内活动，一旦自己出现失控的苗头，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响应，如同在易燃物旁常备灭火器。
他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也就是说，除了我们……”
谭羽然赞许地点点头，显然非常欣赏启明这种能迅速抓住问题关键的思维。
“我不清楚具体的内部数据，”他说道，“但据我所知，几乎每个像林岚那样的行动组，都会对接一个或多个像我们这样的公司或部门，用于承接和管理我们这些来自民间的异能者。而对于一些低等级、即使「迷失」危害也相对有限的异能者，官方也会通过一些更温和的方式，比如运营线下的私密俱乐部，或是管理线上的小众论坛，为他们提供聚集和交流的平台。这样……也更方便进行宏观的观察和引导。”
谭羽然说完，启明没有再立刻发问。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因这赤裸的现实而沉重了几分。
谭羽然没有着急，他留给启明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才微微笑了笑，用那醇厚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也不用因此就觉得过于沉重或者压抑。”
“首先，虽然理论上每个异能者都有「迷失」的风险，但这绝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迷失」。举个方便你理解的例子：每个人体内都有原癌基因，但实际上真正患上癌症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其次，官方虽然通过各种手段明里暗里地进行管理和引导，但底线是尊重个体。他们不会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也不会无故侵犯我们的个人隐私。这一切措施的核心目的，是为了在万一有同胞「迷失」时，能第一时间获取情报并做出响应，最大限度地减少「侵蚀」对社会造成的损害。”
启明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对于他个人，官方只是提供了一份高薪且宽松的工作，并没有把他抓去研究，也没有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对于那些在论坛或俱乐部里的人而言，可能只是其中混有官方的观察员，在有人出现异常言论或行为时能及时上报，而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那些平台与普通的兴趣社群并无区别。
理清了这层关系，启明心里轻松了不少，随即他想到了谭羽然话语中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谭哥，你刚才提到，对于低等级、危害不大的人，主要是提供一个聚集平台进行观察。也就是说，我们……属于需要更严格关注的高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