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廊下看崔明柔被拖走,北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
她那声未说完的你......像根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紧——这女人在绣坊三十年,连太后都赞她针下有魂,怎会看不出倒羽图里藏的是被篡改的暗纹?
姑娘,春桃捧着暖炉凑过来,要回屋么?
雪落进领口该凉了。我摸了摸袖中发烫的玉簪,系统提示还在嗡嗡作响:【绣言留证已激活,当前生效目标:崔明柔、冯嬷嬷、七位官员、两家青楼主事】。
去绣房。我转身时靴底碾碎一片冰碴,叫柳含烟带裁刀来。
绣房里的炭盆烧得正旺,柳含烟已候在案前。
她袖口沾着丝线碎屑,见我进来立刻跪下行礼:姑娘。那幅被烛火烧出焦痕的倒羽图平铺在檀木案上,百鸟的金绣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我指尖抚过倒羽雀的尾羽,玉簪突然轻颤——系统说过,这是心器在确认赃物。
裁成九块。我抽出腰间的银剪,每块都用银线绣一行字:你说它美,可曾听见丝线里的哭声?
柳含烟的剪刀悬在半空,睫毛抖了抖:姑娘,这......
我抬眼时正撞进她泛红的眼眶——前日在绣坊,她被崔明柔用绣绷砸断三根手指,此刻裹着粗布的手还在发抖。
可她突然笑了,剪子地落下:不怕。
当年李姑姑教我暗纹时说,好绣娘的针脚里该有活人的气儿。
这些布吸了那么多命,早该说话了。
碎布裁好时天已擦黑。
我命人将七块送进官员府邸,两块塞进醉仙楼和清欢阁的帷帐,最后一块缝进冯嬷嬷的枕套。
春桃举着烛台照我封匣,突然低呼:姑娘看!
银线绣的字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像浸了水的墨。
我指尖刚碰上去,系统提示炸响:【绣言留证·低语启动】。
次日卯时,狱卒的急报就撞开了相府角门。冯嬷嬷疯了!那小狱卒膝盖打颤,她抱着枕头喊别碰我,说布在吸她的魂。
小的们掰开枕头一看,那布上......渗血!我捏着茶盏的手一顿——心器的力量比我想得更快。
未时三刻,醉仙楼的老鸨跪在相府门口哭嚎。小蝉姑娘的云锦裙自己裂开了!她抹着眼泪,那缝里爬出血字,写着一匹缎,三条命!
客人们全跑了,连陈大人的寿宴都退了!我望着她发颤的指尖,突然想起前日在绣坊找到的旧账——醉仙楼的老板娘,正是崔明柔的远房表妹。
春桃,我放下茶盏,去把吴老七叫来。
吴老七是织造局的老账房,原主落水前曾偷偷塞给他一包银子。
此刻他缩着脖子站在厅里,手里攥着本油乎乎的账册:相、相府姑娘,这是......
把贡丝流失的路线画出来。我将冯嬷嬷招供的名单推过去,从织造局到崔明柔的私库,再到官员府邸、青楼,一条线都别漏。他的手指在账册上抖得厉害,突然跪下:姑娘明鉴!
小的只是抄账,真没贪过......
我要的是图,不是眼泪。我转身时瞥见窗外雪地里的梅枝,阿砚,磨墨。
三更天,阿砚捧着誊好的《贡丝流失图》进来时,砚台还沾着墨香。
图上红线纵横,像一张网,网心正是崔明柔的私宅。
我将图分成三份,一份交给陈阿婆转呈太后,一份送御史台,最后一份锁进靖王府的密匣——顾昭珩昨夜递了手札,说宫城西北角的暗卫已就位。
姑娘,春桃端着参汤进来,陈阿婆说,太后看了图后手都抖了。我接过参汤,却见窗外飘起细雪。
系统突然提示:【崔明柔·倒计时2日】。
第二日清晨,冷宫别院的守卫撞开了崔明柔的牢门。她撞墙了!那守卫声音发尖,满嘴是血还喊孤凤悲鸣,墙上的旧绣帕自己飘起来,凤凰眼睛在流血!我握着玉簪站在廊下,能清晰听见系统的嗡鸣——那幅旧绣帕,是崔明柔十六岁时为惠妃绣的,李姑姑说过,上面的凤凰眼睛用的是绣娘的血。
柳含烟披着斗篷从外头进来,发梢沾着雪:云霞别院查出来了,八十七匹贡丝,三百卷湖丝,还有十七本假账......她喉咙发紧,那些绣娘的尸骨,都埋在后院的桃树下。
我望着院中的梅树,雪落在枝桠上,像极了那些绣娘最后一次绣的并蒂莲。
系统提示突然变响:【绣言留证·连锁反应完成】【崔明柔·崩溃进度:90%】。
明日,我摸了摸袖中的玉簪,让绣坊的老人们抬着那些尸骨,从朱雀大街走到午门。柳含烟猛地抬头,眼中有光:姑娘是要......
要让全京城的人看看,我望着宫墙方向,什么叫伪凤当道
夜更深时,顾昭珩的暗卫送来信鸽。
我拆开字条,上面只有八个字:京郊旧宅,可作新堂。
我捏着字条站在梅园里,雪落在肩头。
系统突然轻鸣:【主线任务·进度+10%】。
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灯,轻声道:遗锦堂......该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