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从耳钉上放下，那股灼热还在皮肤底下跳动。他盯着风雪尽头，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林晚秋察觉到不对，转身靠近一步，玉杖握得更紧。周砚之也停下动作，目光扫过四周。
“系统满了。”崔宇星开口，声音低但清晰，“它不再只是反馈魔法，它在影响外面的东西。”
话刚落，头顶的结界光带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原本平稳流转的蓝光忽然变得断续，一道细微的裂痕在空中闪现，又迅速闭合。
林晚秋抬头，眉头皱起。“结界根基在震，不是外力造成的。”她低声说，“是内部能量冲突。”
崔宇星闭眼，意识沉入体内。三道融合刻痕在他识海中缓缓旋转，冰、雷、风的频率交织在一起，形成新的循环。可这股力量太强，魔力顺着经脉往外溢，哪怕他刻意压制，仍有细流渗出体表，在空气中凝成霜粒。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块微型冰晶阵列，模拟结界运转节奏。冰面微微震动，与上方光带产生呼应。几秒后，闪烁的光芒恢复稳定。
“暂时稳住了。”他说。
周砚之蹲下身，从符囊里取出一枚骨铃，轻轻摇动。铃声很轻，几乎被风雪盖住。但他脸色变了。“城里有人在煽动情绪。”他说，“不止一个，好几处都在传话。”
“说什么？”林晚秋问。
“说南明城的结界不稳，是因为崔宇星吸收了源核力量，正在破坏空间平衡。”周砚之冷笑一声，“还说他是百年前裂变的延续者，迟早把整座城拖进深渊。”
崔宇星睁眼，眼神冷了下来。
“杨壹平的残党干的。”周砚之收起骨铃，“他们没死透，藏在卫戍军边缘层，借着混乱重新冒头。现在已经有觉醒者聚集在广场，要求交出你做调查。”
林晚秋看向崔宇星，“你不能露面。”
“他们不会等我解释。”崔宇星说，“这种时候，真相不如一句话来得快。”
周砚之站起身，“但我们得搞清楚，为什么结界会共振。他们能利用这个，说明背后有东西在推。”
崔宇星点头。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系统自动捕捉到残留的魔力轨迹——一丝极淡的暗红气息，混在风里，来自地下深处。
“下面有问题。”他说。
三人没再停留，穿过废墟小道，进入城市管网入口。通道狭窄，墙壁布满旧日结界符文，有些已经断裂。越往下走，空气越闷，温度却没有降低，反而带着一丝燥意。
林晚秋走在中间，右手贴着墙。那些断裂的符文突然轻微发烫，她缩回手，发现指尖留下了一道红痕。
“封印松了。”她低声说，“这里曾经是祭坛区域，百年前被埋进地底。”
前方出现一道石门，表面覆盖着灰泥和藤蔓。崔宇星伸手推开，石屑掉落，露出内侧刻满血色纹路的墙面。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缓慢蠕动，发出极低的嗡鸣。
周砚之立刻后退两步，“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崔宇星抽出冰雷双刃，横在地上，刀锋划出一道浅沟。他将魔力注入地面，以全属性融合频率构筑封锁阵。蓝光沿着沟壑蔓延，形成环形屏障，将血纹围住。
纹路的蠕动减缓了。
“只能撑一会儿。”他说。
林晚秋上前一步，举起古玉杖。她闭眼，开始念诵家族传承的加固咒语。玉杖尖端亮起微光，朝着最近的一道血纹压去。
就在接触瞬间，玉杖猛然一震，黑光从杖身炸开。林晚秋闷哼一声，右手被一股力量弹开，掌心浮现出荆棘状的灼痕，皮肉微焦。
崔宇星一把扶住她肩膀，将人往后拉。“别再试了。”
“封印不能破。”她喘着气，“这里是南明城的地脉节点，一旦彻底打开，整个城市都会塌陷。”
“你现在上去只会被反噬。”崔宇星盯着那道血纹，“它在排斥你的结界术。”
周砚之蹲在旁边，用匕首刮下一点墙上的红色物质，放进符纸包里。“这些纹路有生命特征。”他说，“而且……它们在回应某种召唤。”
“谁在召唤？”林晚秋靠墙坐着，手指还在发抖。
“不清楚。”周砚之摇头，“但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这手法不像堕落教会，也不像祝武江留下的残术。太古老了，可能是裂变前的东西。”
崔宇星看着地上仍在运转的封锁阵。蓝光已经开始变暗，血纹边缘又有新的裂口渗出。他抬手，准备补一次魔力。
就在这时，左耳钉再次发热。
不是之前的灼烧感，这次像是一道信号，短促而规律。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系统在提示。
他集中精神，系统回响自动展开，捕捉到地下更深处传来的一丝波动。那不是魔力，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频率，和他体内的融合刻痕有微弱共鸣。
“下面不止一层。”他说，“祭坛下面是空的，还有空间。”
“你是说，真正的祭坛没被毁？”周砚之问。
“可能一直存在。”崔宇星说，“只是被掩盖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泄露出来的部分。”
林晚秋咬牙站起来，“我得再试一次。就算会被伤，也不能让它继续扩散。”
“你已经受伤了。”崔宇星按住她肩膀，“换种方式。”
“我能撑住。”
“我不是让你退。”崔宇星看着她，“是换个办法。我们一起。”
他伸出手。林晚秋看了他一眼，慢慢把手放上去。周砚之也走过来，将手掌覆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算我一份。”他说。
崔宇星闭眼，引导体内三道融合刻痕的能量，通过掌心传递出去。冰、雷、风的频率交织成网，缓缓覆盖封锁阵。林晚秋同时调动结界之力，顺着这股网络延伸，尝试与血纹建立连接。
周砚之则低声念咒，唤醒手中骨片残留的记忆碎片。骨片微微发亮，映出一段模糊画面——一座圆形祭坛，中央立着一根断裂的柱子，柱顶镶嵌着一颗暗红色晶体。
画面一闪而逝。
“那是源头。”周砚之说，“晶体还在运作。”
血纹的蠕动突然加剧，封锁阵的蓝光剧烈闪烁。一道裂缝从地面裂开，涌出暗红雾气。雾气中传来低语，听不清内容，但每一个音节都让人心头发紧。
崔宇星猛地睁开眼，双刃横扫，将雾气劈散。林晚秋趁机将玉杖插入裂缝边缘，强行注入结界之力。裂缝收缩了一些，但她的手臂开始颤抖，额角渗出血丝。
“快撑不住了！”她喊。
崔宇星加大输出，全身魔力疯狂运转。系统的共鸣越来越强，耳钉几乎烫得无法触碰。他感觉到，那股来自地底的频率也在变化，像是在回应他。
突然，血纹停止了蠕动。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封锁阵的光稳定下来，裂缝缓缓闭合。玉杖上的黑光退去，恢复平静。
林晚秋脱力般靠在墙上，右手的灼痕还在渗血。周砚之扶住她，从符囊里翻出药粉撒上去。
崔宇星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耳钉热度未消，系统仍在震动。刚才那一瞬，他捕捉到了什么——那不是刘祖林的声音，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呼唤。
“它认识我。”他低声说。
“什么？”周砚之抬头。
“地下的东西。”崔宇星看着地面，“它知道我是谁。”
林晚秋喘着气，“不可能。那祭坛是百年前封印的，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但它记得共鸣者的频率。”崔宇星说，“我刚才用了融合刻痕的力量，它有了反应。”
周砚之沉默片刻，“所以问题不在上面，在下面。有人想打开它，而你的力量，刚好能触发开关。”
林晚秋摇头，“不能让它开。我父亲临死前说过，血色祭坛一旦重启，第一个消失的就是结界师。”
崔宇星看着她缠着布条的手，“你早就知道风险。”
“我知道。”她说，“但我必须做。”
周砚之站起身，走到墙边，用匕首刮掉一块血纹，仔细观察。“这些纹路每天都在变。”他说，“不是自然苏醒，是有人在底下一点点松动封印。时间……不超过七天。”
崔宇星望向通道深处。那里漆黑一片，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等着他。
林晚秋靠在墙边，呼吸渐渐平稳。她抬起右手，看着布条缝隙里渗出的血，一滴落在地面，正好砸在一道尚未完全闭合的裂缝上。
血迹迅速被吸收，那道裂缝微微张开，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