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子冈珠宝阁出来后,焦玉玉不再忧心小说之事。从陆子玉等人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焦玉玉足以相信他们的工作能力。况且此事无需焦玉玉操心,夏雨荷会在旁监督,确保不出差错。
尽管有子冈珠宝阁的庇护,焦玉玉离开时,仍深切感受到子冈珠宝阁外围观的孟州子民对自己的热情。不过,孟州子民真正感兴趣的是太子母亲。为避免被问及尴尬之事,尤其是涉及没遮拦穆弘的尴尬事,焦玉玉并未在孟州子民面前现身,而是换乘一辆马车前往知州府。
“什么?太子母亲来访?她果然还是来了。”
“可我那义兄究竟是何缘故,要将子冈珠宝阁赠予那样的女子?那可是子冈珠宝阁啊!”
焦玉玉尚未前往子冈珠宝阁,甚至在她进城之时,汪伦便已得知她前来接掌子冈珠宝阁之事。实际上,在焦玉玉知晓自己能够接掌子冈珠宝阁之前,因子冈珠宝阁的独特规矩,汪伦便已从陆子玉处得知吴用代玉儿将子冈珠宝阁转赠给焦玉玉一事。
汪伦并非仅仅叹息,更多的是难以理解。只要想起吴用上次为了几十两银子,竟从龙虎山洪信囊中抠钱之事,汪伦便难以想象他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子冈珠宝阁这般庞大的产业。未曾亲眼目睹子冈珠宝阁,便无法知晓其规模之宏大;未曾担任孟州知州,汪伦也难以知晓子冈珠宝阁对于孟州城的意义。
一般人认为先有孟州城,后有子冈珠宝阁。然而,直至汪伦出任孟州知州,才了解到真实情况是先有子冈珠宝阁,后有孟州城。这并非指孟州城建于子冈珠宝阁之后,而是若没有子冈珠宝阁的持续支持,孟州城根本无法发展至如今的规模。
尽管陆子冈家族后人已无存活者,无人知晓子冈珠宝阁为何如此慷慨,但正是由于子冈珠宝阁的扶持,孟州城才得以发展至如今的繁荣。随着孟州城日益繁华,像子冈珠宝阁这类专门面向富裕阶层的珠宝行也愈发兴旺。
即便如今已无人了解子冈珠宝阁的历史,汪伦仍不免感到惋惜与嫉妒,焦玉玉竟如此轻易地获得了子冈珠宝阁的所有权。
汪伦叹息之际,身旁的师爷王不同并未表现出过度惊讶,说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何种可能?”
汪伦只是在自怨自艾,未曾想王不同真会给自己一个答案,顿时感到有些吃惊。
王不同依旧带着思索的神情道:“这或许就如同吴少师离开江州县后,将学究府让给太子母亲一样。”
“将学究府让给太子母亲?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母亲对子冈珠宝阁而言同样只是一个过客?”
对于汪伦来说,在吴用已将子冈珠宝阁让给焦玉玉之后,吴用如此行事的原因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冈珠宝阁落入焦玉玉手中后,她将如何处置。
想起当初焦玉玉对学究府秋毫无犯,直至永王朱慈炤贪性大发,学究府才真正遭受劫难,汪伦不得不认同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汪伦之所以知晓没遮拦穆弘未曾了解之事,原因有二:其一,没遮拦穆弘根本无心关注焦玉玉离开后的江州县事务;其二,汪伦并未急于召回当初留在江州县留意吴用的手下。
故而,汪伦不关心郑关西抓捕永王朱慈炤的意义,只关注孟州之事,此时真的开始思忖焦玉玉是否只是匆匆过客。
王不同说道:“大人不这样认为吗?她可是太子之母,即便陛下当下不便给予她何种封赏,但待太子继位,她还会仅仅是太子之母吗?”
“对了,她可是太子之母,这太子之母当得……着实耐人寻味。”
经王不同提醒,汪伦终于忆起焦玉玉的真实身份。
尽管汪伦对焦玉玉竟与没遮拦穆弘同行之事颇感新奇,但无论没遮拦穆弘当下能给予焦玉玉何物,待日后太子登基,没遮拦穆弘又怎可能比现今的太子给予焦玉玉更多的东西?
见汪伦突然兴致高涨,一旁的一丈青扈三娘知晓他兴奋的缘由,轻声啐道:“大人,莫在此处空欢喜了,太子之母尚在外面等候,难不成大人还想让太子之母继续等下去?”
“是,是,不该让太子之母继续等候。一丈青扈三娘,速为本官更换官服。”
待汪伦换好官服出来,虽未过许久,小遮拦穆春已在花厅中埋怨道:“这位伦兄,究竟在里面作何,为何还不出来。”
“穆春,你怎么又叫小弟伦兄了,小弟现在可是堂堂的知州大人呢。”
听到小遮拦穆春抱怨,汪伦一边走入花厅,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但小遮拦穆春依旧一脸不屑道:“屁知州大人,在穆春眼中,你就是当年那伦兄。”
汪伦虽到孟州的时间不长,但当年与焦玉玉、没遮拦穆弘等人一同长大。不过,相较于焦玉玉与没遮拦穆弘时常腻在一起的关系,汪伦当初与小遮拦穆春相处时矛盾更多。当然,论年龄,汪伦自然是被小遮拦穆春欺负的一方。而且,也只有小遮拦穆春会将小时候的事情挂在嘴边。
随后汪伦坐下,焦玉玉羞笑一下道:“汪大人,想必你已知道妾身接掌了子冈珠宝阁一事。”
“玉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并非外人,子冈珠宝阁之事好说。”
汪伦平日虽不如小遮拦穆春那般豪放,但想到焦玉玉可能留在孟州的时间不长,为了将来的利益,也拉近了与焦玉玉的关系。
小遮拦穆春不知汪伦的想法,觉得他的话合自己心意,兴奋道:“就是,伦兄出来做官后,好像越来越懂做人了。”
“穆春不必客气,实是小弟不愿让玉姐过于拘谨。不过关于子冈珠宝阁之事,日后小弟尚有诸多方面需仰仗玉姐。”
“仰仗?此言何意?不是说玉姐接掌子冈珠宝阁后,需前往知州府报备吗?”
面对焦玉玉的疑惑,汪伦神色坦然道:“玉姐有所误解。实则此事是小弟接任孟州知州之职后才知晓的。玉姐或许在子冈珠宝阁未曾听闻,实际上子冈珠宝阁每年都会以知州府的名义,将大量银子投入到孟州城的建设之中。”
“竟有此事?为何陆老先前未曾告知妾身?”
“因需子冈珠宝阁老板与孟州知州会面之后方可说明。但玉姐无需担忧,此事主要由知州府提出相应的建设申请,随后由子冈珠宝阁派人监管并实施,并非简单地将银子交予知州府使用便了事。由于涉及的程序较为繁杂,故而需双方负责人会面。”
“若是玉姐先执掌子冈珠宝阁,小弟新到任,便应由玉姐向小弟说明;如今则由小弟向玉姐说明。”
“好吧,你且说来听听。”
实际上,焦玉玉自看到子冈珠宝阁的账本起,便觉得子冈珠宝阁的现金收益似乎少得可怜。
珠宝买卖与一般买卖不同,其价格并无固定标准。并非焦玉玉不关注子冈珠宝阁的账目,而是她深知自己暂且不宜着急,所以选择先搁置一旁。然而,焦玉玉万万没想到,汪伦竟另有说法,这让她大为诧异。
当然,汪伦并非空口无凭地向焦玉玉讲述。
他让王不同找来一份账本,一边指着上面的一条条细目,一边向焦玉玉说明子冈珠宝阁与知州府合作振兴孟州城经济的事宜。
孟州城内大大小小的桥梁,其中有五座皆是由子冈珠宝阁捐助建成;每当有重大修葺工作,若知州府金库资金不足,也会向子冈珠宝阁调配银子。为确保子冈珠宝阁的每一笔银子都能切实用于实处,这些款项几乎不经过知州府之手,直接由子冈珠宝阁支付。
待焦玉玉完全了解子冈珠宝阁与知州府的合作方式后,不禁惊叹道:“没想到,子冈珠宝阁与知州府竟有如此合作方式,难怪马四娘和学究大人会轻易将子冈珠宝阁赠予我。”
“玉姐所言极是,子冈珠宝阁在孟州城收获颇丰,但付出亦多。且子冈珠宝阁付出越多,收获也越多。若不是陆子冈血脉凋零速度令人惋惜,其应是兴盛孟州城的杰出人物。”
“妾身明白了,既然这是子冈珠宝阁的一贯做法,那我们暂且照此执行。至于将来之事,待妾身熟悉子冈珠宝阁的一切后再做打算。”
陆子冈家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钦佩?值得。
但不得不说,对于其中的收获与付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
并非焦玉玉对子冈珠宝阁暗中支援孟州城建设之事有所不满,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特殊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