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王子平见王叔英面露犹豫之色,不禁大惊失色。继而联想到自己父亲似乎早已知晓郑关西有造反之意的态度,他更是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
察觉到王子平的异常,王叔英开口道:“平儿,你不必惶恐。为父虽早已知悉郑关西与张献忠之流怀有反心,但绝不会轻易卷入其中。为父如今唯一忧虑的是,旁人若得知我们两家交情匪浅,会不会借机污蔑王家。”
“何人胆敢污蔑王家?”
听闻王叔英表示并未参与郑关西造反之事,王子平心中暗自庆幸。他怒喝一声后,旋即双眼一沉,说道:“爹爹莫非是担忧龙虎山洪信、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殿下,乃至那江州吴学究?”
“为父并不担忧龙虎山洪信与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他们深知为父在朝中的地位,岂敢贸然行事。为父如今唯一忧虑的,便是那一无所知的江州吴学究。”
“倘若有人在他面前多言,不知他会作何抉择。”
“抉择?仅仅是抉择吗?……”
“不然平儿你以为是什么?为父在朝为官多年,且侍奉过两任陛下,并非轻易能被撼动之人。况且吴学究既能写出免税田奏折与《古今贤文》,难道还看不懂其中利害?若他真看不懂为父的分量,为父反倒无需再顾虑他了。”
王叔英做出一副极为理解吴用的模样,说罢又迟疑道:“不过……”
“郑关西与我们相距甚远,不足为虑。但这个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为父不知他知晓多少内情。”
“这个……爹爹莫非有此打算?”
得知吴用不足为惧,王子平却又想起在京中唯有自己与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交往最为频繁,不禁又添几分忧虑。
他并非是出于对郑天寿个人安危的深切担忧,而是内心深处忧虑着郑天寿的存在是否会对王家的整体安全构成潜在的威胁。眼见王子平的眉头紧锁,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之情,一旁的王叔英却不禁面露宽慰之色,缓缓开口说道:“好,甚好!真乃幸事,平儿你如今总算已逐渐领悟世事的复杂与微妙,开始懂得为家族的兴衰安危分担忧虑了。看来,那吴学究所呈上的免税田奏折,确实是一件极具价值的宝物,倘若你能早日领悟其中的深意并妥善运用……”
“爹爹,此时此刻,我们似乎没有必要再过多地谈论这些已然明了之事。”王子平略显急切地打断道,“更为紧迫的是,我们当下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是否需要采取某种措施,来妥善处理那位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所带来的潜在危机?”
尽管在过去的日子里,王子平与那位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相处得颇为融洽,彼此间甚至建立起了一定的友谊,但若郑天寿的存在真的成为了威胁王家存续的障碍,那么王子平也绝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事实上,不止是王子平一人如此,那些在繁华京城长大的贵公子们,哪一个的手上未曾沾染过一两条人命?即便那些人命并非他们亲手所夺,也往往是在他们的授意、暗示乃至暗中操纵下,最终走向了死亡的深渊。这种情形,并不仅仅局限于大明一朝,而是历朝历代官场中普遍存在的潜规则。否则,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官员选择成为裸官,将家人送至遥远的他乡?
裸官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在必要时便于自己逃亡,更是一种精明的事后脱身手段。在这些裸官的背后,往往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链条,有人在其中巧妙地掩饰真相,使得这些裸官的行踪变得隐秘莫测。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不见其人的情况下,既逃脱了官府的追究,也避开了民众的质疑。
倘若这些官员真的能够做到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又何必早早地选择远遁至那举目无亲的塞外之地?毕竟,塞外并非他们能够施展威风、彰显权势的理想环境与土壤。
对于那些在国内早已习惯了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权贵们而言,若非有着某种特殊的缘由或无奈之举,谁又会心甘情愿地前往那遥远的塞外,去做一个无权无势的二等公民呢?
面对王子平的疑问,王叔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必如此。一个活着的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对我们而言,其价值远胜于一个死人。鬼脸儿杜兴,你立刻安排人手,严密跟踪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的一举一动。若他在途中不幸被人擒获或是被人救走,你大可不必理会;但倘若他成功逃入了重庆境内,你则务必亲自出手,将他毫发无损地押解回京城。”
“需要一直跟踪至重庆境内吗?倘若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在途中遭遇不测、不幸遇害,又该如何是好?”鬼脸儿杜兴显然对这一任务心存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叔英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离开河北境内之前,你可视情况出手救他一次,以确保他不会轻易丧命。但若他一旦离开河北后仍遭遇不测、被人杀害,那你便无需再过多理会,只需迅速返回京城复命即可。”
“属下明白了,定当不辱使命。”鬼脸儿杜兴领命后,神情肃然地应答道。
对于王叔英的安排,王子平亦点头表示认可。毕竟河北可视为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离开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若他离开河北后仍被杀,恐非仅仅因为郑关西造反一事。
然而,王叔英并未将心中的担忧全然吐露,
那便是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获取消息的速度为何比自己还快?难道吴用对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当真如此重要?
淡化吴用的作用,实则也是王叔英不想让王子平插手此事的缘由。倘若吴用果真对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如此重要,那绝非王子平所能应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