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对国家有重大贡献,受到秦始皇亲自召见,并赐予特殊礼遇。
甚至在她去世后,秦始皇还下令为她修筑“女怀清台”,以示尊崇。
由此可见,秦国对商业的态度,并非一味压制,而是有条件地引导与利用。
在国家政策的框架之内,商人不仅可以活跃于市场,还能获得朝廷的礼遇与信任。
这便是为何在“重农抑商”的表象之下,秦国的商业依旧能够蓬勃发展。
为了彰显对她的敬重,秦王嬴政也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将她奉为女性的典范,并特意为其建造高台以示表彰。
他对乌氏倮与巴清二人的看重,在当时也被称作“封倮誉清”。
乌氏倮和巴清两人,还被评价为“礼抗万乘”。
所谓“礼抗万乘”,并不是说他们有实力与秦王分庭抗礼,而是指秦王以极高的礼节对待他们二人,足见其地位之特殊。
由此可知,在秦朝以及更早的时期,商人与商业的社会地位并不低微,更不像后世那样成为人人可以践踏的对象。
直到后来,“士、农、工、商”逐渐被固定为一种身份等级制度,商业才沦为被众人轻视的行业。
例如,手工业者会说:“商人,就是些乞丐罢了!”
在农民眼中:“商人,不过是乞丐;手工业者,也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而在士人眼里:“商人是乞丐,手工业者是奇技淫巧,农民也不过是种地的乡巴佬!”
所以,对于太子扶苏提出的“商可管,但不必严压”的观点,
在当下并没有多少人表示反对,反而有不少人觉得他的看法颇具道理。
毕竟,此时的商业发展,本质上也正是按照扶苏所设想的方向在运行。
至于那些仍主张“以农为本、以商为末”、“重农抑商”的各家学派,其中儒家暂且不论,
而农家一派,像陈相、陈辛等一众农家弟子,甚至已经准备将扶苏尊为农家新一代的贤人。
至于原本农家坚持的“重农抑商”理念,身为农家弟子,他们自然也要依据扶苏提出的新理念重新进行诠释。
对于天下普通百姓来说,商不商的并不重要。
正如扶苏所言,做生意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这行当要求有算术头脑、有长远眼光、能够承担风险、还得保证货物运输的安全等等。
这些条件,任何一条就足以将许多人拦在门外,更别说这些要求合在一起了。
因此,虽然看到商人低买高卖发了大财,但真正愿意放下农具,押上全家生计去搏一把的百姓,终究是凤毛麟角。
对大多数百姓而言,安稳才是第一位,暴富伴随的风险实在太大。
所以,他们最关心的,是扶苏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改进耕种方式,提高粮食产量。
这才是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也是自从天幕显现以来,他们得知扶苏设立农部六司之后,最想知道的内容。
百姓如此关心,天幕中的“许子”也不例外。
【听完扶苏所讲“农为本,但需应时而变;商可控,但不必过度打压”的想法后,许子频频点头,连连称是:“有道理,你说得在理!”】
【“讲完了吗?”】
【“讲完了,那咱们就去农部六司看看。”】
【见状,扶苏只能苦笑起身回应:“讲完了。”】
【同时,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父王,发出邀请:“父王,要不要也一同去看看儿臣设立的六部诸司?”】
【“毕竟这些钱粮物资都是父王拨下来的,儿臣也该向您汇报一下这些资源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听到扶苏的邀请,秦王嬴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因知今日是农家许子对扶苏进行问学之日,嬴政早前两日便将能办的事务都提前处理完毕,不能办的也都推后了一天。】
【如今听完许子的考问,才到中午,下午还有大把空闲时间。】
【于是嬴政微微点头道:“那寡人倒要看看,你这些钱粮物资,是否真都用在了刀刃上。”】
【随后,三人起身,朝着位于上林苑的农部六司出发。】
【经过半年的投入建设,昔日荒凉空旷的上林苑,如今已建起一片恢弘的宫殿与府衙。】
其中最为中央、最为宏伟、最为庄重的宫殿,被称作“东君”,这个名字正是秦王嬴政亲自取的。
在宫殿建成之后,太子扶苏便前去请秦王嬴政为之赐名。
秦王嬴政略一思索,随即挥笔写下“东君”二字。
“东”象征四方之首,“君”则代表天下之主。
嬴政将太子扶苏设在上林苑的别殿命名为“东君”,可见其对扶苏的器重、宠爱,以及心中寄予的厚望。
而在东君宫之下,设有独立运作的六部官署。
各部之下,又设有相应的诸司办事厅。
其中户部、吏部、礼部、刑部四部的尚书与下属各司的司长,通常都在各自部内的官署或司务厅中处理日常事务。
而农部与工部虽也有各自的独立官署,但这两部的尚书与下属司务官员,多数时间却并不在官署之内。
毕竟,官署说到底,只是处理文书事务的场所。
而农部中的农家弟子,以及工部中出身墨家的工匠子弟,他们所从事的是耕作研究或器械研制。
若是在工部或农部的官署内,空间过于狭窄,难以施展手脚。
因此,农部与工部的尚书以及下属各司的官员,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专门为他们设立的研究所中。
只有在各自的部衙里,会安排几位中书谒者,以便在有需要传达诏令时,能及时通知他们。
除此之外,也只有在每半月一次的例行堂会上,才有可能在工部或农部的官署中见到这些官员的身影。
农部六司的研究所设在上林苑西北部,临近沛河与牛首池一带,主要是为了方便引水灌溉。
经过半年的辛勤开垦,这片区域原本的荒地,如今已被农部的农家弟子与招募来的老农们,开垦成了一片片整齐的田地。
但由于前几个月忙于开荒,耽误了春耕的最佳时节。
田地开垦完毕后,农部的弟子们并未立刻投入耕种,而是打算等到适宜夏种的时节再开始播种。
在这段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空档期里,农家弟子们或为即将到来的夏种做充分准备。
这样待播种时机一到,便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也有人三五成群地讨论,影响作物产量的因素可能有哪些。
然后从中挑选出他们认为最有研究价值的几个方向,等夏种时节到来后,各自负责一项,展开对比实验。
还有的则在思考,是否还有其他可供百姓当作主粮或蔬菜来食用的植物。
于是,这些农家弟子便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尝试将各种奇特植物做成食物来试吃。
有人吃了之后腹泻不止,也有人因误食有毒之物而命悬一线。
这类事情传到太子扶苏耳中后,一向沉稳的他也不禁头疼不已,随即下令禁止农家弟子私自尝试食用不明植物。
然而,扶苏的命令下达之后,农家弟子们并不愿意遵从。
身为农部尚书的许子更是带头提出异议:“从前神农氏尝百草,才识得五谷。”
“身为农家弟子,若要为天下百姓发掘更多可食之物,若不亲口品尝,又怎能知晓它们是否可食?”
“即便因此而殒命,也是死在为民谋食的路上,可谓死得其所,死得应当!”
“农家子弟,从不惧怕这样的牺牲!”
这是在延续上古神农氏的志业!”
其他五位尚书听闻此言,都不禁将目光投向许子,眼中满是敬意……
其中身为吏部尚书的纲成君蔡泽,更是率先称赞道:“真有神农遗风!”
然而,太子扶苏却听得眉头紧皱,忍不住开口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如今农家出身的年轻人已经少得连农部六司都凑不齐人手了吗?”
“若是一个农家子弟因为随意尝试百草而丧命,孤又去哪再找一个来接替他的位置?”
“况且,孤也不是不许你们去发现新的粮食和蔬菜,问题是,你们为何非得亲自去尝?”
“让别人去试吃不行吗?”
“咸阳城中的牢狱里不是关着许多死囚和重犯吗?让他们以命赎罪,替我们试吃,难道不也是一举两得?”
“为何非要自己冒这个险,去尝试那些尚不知能否食用的东西?”
这一番话落下,原本还满腔热血,仿佛下一刻就要为尝百草献身的许子一时语塞。
其余五部尚书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啊,为什么非得自己亲口去尝呢?
让牢里的死囚去试吃、验证,不是更合理吗?
万一吃出问题,丢了性命,那也是他们本就该承受的结局。
反正这些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
如今让他们试吃,至少还能死得有点意义。
若侥幸无事,也可减免刑罚,算作立功。
这般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