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西郊山道,影带着四名精锐衙役疾驰在林间,玄色劲装沾了些草屑,腰间长刀随马身颠簸轻晃,眸底只剩凝重。
萧烬鸿的嘱托犹在耳畔,云隐寺佛像底座下的证据是还林文彦清白的关键,容不得半点差池。他提前查过,云隐寺地处偏僻,近年香火渐衰,只留几名老僧看管,按理该无隐患,可临行前萧烬鸿那声“保重”,仍让他不敢松懈。
“大人,前方便是云隐寺山门。”衙役勒住马缰,指着前方隐在松柏间的青灰色寺庙轮廓。影抬眸望去,寺门半掩,门前石阶落满枯叶,竟不见半个人影,连常守山门的老僧都没出现,透着股反常的寂静。
“不对劲,戒备。”影沉声道,握紧腰间长刀,翻身下马。四名衙役立刻警觉,呈扇形护在他两侧,脚步轻缓地靠近寺门。
推开斑驳木门,院内杂草疯长,香炉倒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显然许久无人打理。影目光扫过四周,墙角蛛网密布,却在西侧回廊下发现几道新鲜脚印,脚印深浅不一,其中两道格外宽大,像是带了重物,另一道则纤细些,更像是女子的绣鞋印记。
“有人来过。”影指尖捻起脚印旁的泥土,指尖触感湿润,“时间不长,最多半个时辰。”
四名衙役面色一紧:“难道是当年张启元的同党先一步找到了?”
“未必,先进大雄宝殿。”影话音未落,突然听到殿内传来轻微的撬动声,当即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大雄宝殿内光线昏暗,正中释迦牟尼佛像庄严肃穆,而佛像底座旁,正站着两名黑衣男子,一人手持铁锹,另一人弯腰在底座下摸索,显然在寻找东西。听到脚步声,两人猛地回头,眸底闪过狠厉,当即抽出腰间短刀。
“找死!”黑衣男子低喝一声,挥刀便朝影砍来。影侧身避开,长刀出鞘,寒光闪过,与对方短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四名衙役立刻上前缠斗,殿内顿时刀光剑影。影看清两名黑衣男子的身手,招式狠辣刁钻,招招致命,不像是普通江湖匪类,倒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你们是谁的人?为何来抢佛像下的东西?”影一边格挡攻击,一边冷声质问。黑衣男子却不答话,攻势愈发凶猛,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影眸色一沉,知道拖延下去恐生变故,当即改变招式,长刀横扫,逼退身前黑衣男子,随即纵身跃起,一脚踹在另一人胸口。那黑衣男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佛像底座上,口吐鲜血。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冲进来三名黑衣男子,手中同样握着短刀,二话不说便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四名衙役本就与两名死士缠斗吃力,再加三人,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人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袍。
“大人,他们人太多了!”衙役忍痛喊道,额角冷汗直冒。
影余光瞥见受伤衙役,心中一紧,却不敢分心,长刀挥舞得愈发凌厉,每一刀都直指对方要害。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决这些人,找到证据,否则一旦对方援兵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先找证据!”影朝着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趁机去佛像底座下寻找。那衙役会意,趁着一名黑衣男子被同伴缠住的间隙,快步冲到佛像旁,弯腰用手撬动底座石板。
石板沉重,衙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一条缝隙,随即伸手进去摸索,很快便摸到一个冰凉的木盒,刚要拿出来,突然一道短刀袭来,直指他后背。
“小心!”影瞳孔骤缩,猛地掷出手中长刀,长刀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刺穿了那名黑衣男子的肩膀。黑衣男子惨叫一声,短刀掉落在地。
衙役趁机将木盒拿出,刚要递给影,却见一名黑衣男子绕过缠斗的衙役,朝着他扑了过来,手中短刀直刺木盒。影心中大惊,当即纵身扑过去,挡在衙役身前,短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劲装。
“大人!”衙役惊呼出声,眼眶泛红。
影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黑衣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黑衣男子手腕断裂,惨叫着倒在地上。影强忍后背剧痛,接过衙役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一枚刻着“林”字的印章,正是林府管家遗书中提到的证据。
“证据到手,撤!”影将木盒塞进怀里,用布条紧紧绑住,随即扶起受伤衙役,朝着殿外冲去。剩余黑衣男子见状,立刻追了出来,口中大喊:“不能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夺回东西!”
影带着衙役一路狂奔,后背伤口越来越疼,鲜血顺着衣袍滴落,染红了脚下的枯叶。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将证据安全带回大理寺,还林文彦清白,不辜负萧烬鸿的信任。
“大人,您流了好多血!”一名衙役看着影后背的伤口,焦急地说,“前面有片密林,我们进去躲一躲,避开他们的追击。”
影点头,强撑着身体冲进密林。密林内树木茂密,枝叶交错,能见度极低,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他带着衙役躲在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听着身后黑衣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跑不远,仔细搜!”黑衣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耐烦。
影眸色一冷,示意衙役们藏好,自己则握紧腰间备用的短刀,准备趁对方不注意发起突袭。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斜侧窜出,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刺穿了一名黑衣男子的喉咙。
影抬头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正是陆惊风。
“陆兄?”影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陆惊风收起长剑,走到影身边,看到他后背的伤口,眉头紧锁:“你受伤了?萧大人让我来支援你,怕你遇到危险。”
原来,萧烬鸿担心影此去有风险,便让陆惊风带着几名江湖兄弟随后赶来,没想到刚好赶上。
“多谢陆兄。”影松了口气,有陆惊风帮忙,局势瞬间逆转。
陆惊风挥了挥手,密林内立刻冲出来几名江湖人士,与黑衣男子缠斗在一起。陆惊风则护在影身边,手中长剑舞动,寒光闪闪,黑衣男子根本近不了身。
很快,几名黑衣男子便被悉数解决,无一活口。陆惊风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黑衣男子的尸体,从其中一人怀里搜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赵”字。
“赵字令牌?难道是当朝赵元老的人?”陆惊风皱眉,赵元老正是当年参与审理林文彦案的三位元老之一,看来这些人果然是冲着证据来的。
影点头:“大概率是,证据已经找到,我们必须尽快赶回京城,交给萧大人。”
陆惊风看着影苍白的脸色和后背的伤口,心疼地说:“你伤得太重,先处理一下伤口,再赶路。”
说着,陆惊风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和布条,小心翼翼地帮影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影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牙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尽快将证据带回京城才是最重要的。
处理完伤口,陆惊风扶着影,与四名衙役、几名江湖人士一起,朝着京城方向赶去。一路上,影靠在马背上,后背伤口阵阵剧痛,却始终紧紧护着怀里的木盒,生怕出半点差错。
他脑海里浮现出萧烬鸿的身影,想起她临行前的嘱托,想起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便充满了力量。他一定要安全将证据带回去,帮她完成心愿,还林文彦满门清白。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萧烬鸿正站在窗前,望着西郊的方向,眉头紧锁,神色担忧。苏慕言端着一碗热茶走过来,递到她手中:“大人,别急,影大人身手不凡,又有陆兄支援,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萧烬鸿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丝毫缓解不了心中的焦虑。她总觉得,这次寻找证据不会这么顺利,当年张启元的同党势力庞大,绝不会轻易放弃。
“希望如此。”萧烬鸿轻声道,目光依旧望着西郊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影能平安归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大理寺的屋檐上,将萧烬鸿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知道,证据一旦带回,一场关乎忠臣昭雪、朝堂动荡的硬仗,便要正式打响了。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夜色渐深,京城城门即将关闭,就在此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两人正是影和陆惊风。守城士兵见是大理寺的人,立刻打开城门,放行入城。
影骑着马,后背伤口依旧疼痛难忍,却在看到大理寺的轮廓时,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他做到了,他将证据安全带回来了。
萧烬鸿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起身冲了出去,看到影苍白的脸色和后背渗血的布条,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影,你怎么样?”
影翻身下马,刚要说话,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萧烬鸿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快,传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