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墨无奈的抿嘴，他转头看向还在削东西的楚珩之，眯了眯眼，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关于楚珩之，”季寻墨看向于小伍，“你还知道多少？”
于小伍搓了搓下巴，“哦，这人特别龟毛，上次有人碰歪他的沙盘，他追杀了对方整整三天——哎老季你去哪？！”
季寻墨已经滑下铁塔。
于小伍在铁塔上面大喊：“他有时说话不好听的是实话，好听的是假话，你注意点！”
楚珩之削完了第7根木条，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凉。他转头望着眼前这个持刀的少年——季寻墨的匕首正稳稳抵在他颈动脉三毫米之外，刀尖没有一丝颤抖。
“补给包。”季寻墨的声音比刀锋更冷，“你知道什么？”
楚珩之忽然笑了。不是惯常挂在脸上的虚假应付，而是某种发现稀有标本般的兴致盎然。
“我该称呼你什么好呢？”他微微偏头，发丝扫过刀刃，“贫困区的野犬？还是...”刀锋又逼近一毫。
“——被拔掉爪子的幼狼？”
季寻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长发少年看穿的东西比想象中更多，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日光的照耀下像海一样清明。
楚珩之慢条斯理地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你发现补给包异常的速度比检测仪还快，说明你在垃圾堆里找食物的经验很丰富。”
指尖轻轻敲击第二根，“第二，你明明能直接淘汰我抢走定标器，却选择谈判，说明你清楚暴力不是最优解。”
最后那根手指几乎戳到季寻墨鼻尖：“第三，你握刀的姿势...”
他突然抓住季寻墨手腕一拧，“是跟执判官学的吧？”季寻墨的长刀并没有随之转向，而是在持刀者的手中在空中划出半弧，最终停在楚珩之咽喉。
他握刀的姿势确实是在看到江墨白战斗时所模仿的，贫困区不会有人教他学刀，就像不会有人教狼狩猎技巧。
“前天基因检测时，我看见过你。”
“执判官大人…”楚珩之转身时长发扫过季寻墨染血的袖口，“知道你在外面这么凶吗？”
在季寻墨动手的前一刻，楚珩之突然停止刺激，双手一摊。
“螺旋结包里有异能量凝胶，接触空气后挥发速度…”他瞥了眼怀表，“还剩四分三十秒。”
远处突然传来惨叫。
一个拆开螺旋结包的学员正疯狂抓挠手臂，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绿纹。五只异变者从废墟阴影中窜出，直扑向他。
“晚了。”楚珩之转身就走，“建议你们离雷达站远点，下个爆发点在——”
金属摩擦声响起，楚珩之从腰间解下个巴掌大的沙盘。沙盘显示着整个训练场的等比例地貌，他之前用匕首削的木棍代替定标器，正扎在那几个螺旋包的位置上。
楚珩之抽回沙盘，“不过现在——”季寻墨忽然抓住他肩膀往下一按！
“咻！”一根骨刺擦着他们头皮飞过，将沙盘钉在铁架上。
三十米外，那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的骨刃异变者，正撕开最后一个旋螺结包。
楚珩之叹气：“……我讨厌计划外变量。”
骨刃异变者的咆哮震得信号塔上的锈铁簌簌掉落，剩下的人群尖叫着散开，于小伍和秦茵急忙跳下来。
季寻墨的视线扫过那五只被异能量吸引而来的怪物，突然感受到心中一种莫名燃起的兴奋，最后钉在楚珩之脸上：“合作？”
楚珩之点头，指尖在沙盘上轻点，“异能量正在增强它的骨骼密度，三分十二秒后会进化出第二对骨刃。”
“说人话。”秦茵的长枪已经摆出起手式。
“会更难杀。”楚珩之收起沙盘，“我需要两个人封锁它的移动路径，一个主攻手，一个——”
“废话真多。”
强大的“异变者”反而吸引了某些人，比如说一群不要命的“怪物”。
闻人镜突然从塔顶翻下，双刃在掌心转出寒光，“直接上！”
她没等指令就冲了出去，踩着倒塌的混凝土块腾空跃起，双刃直取“异变者”颈椎——
“铛！”骨刃异变者后背突然裂开第二对骨刺，像长了眼睛般精准格挡。
闻人镜被迫变招，落地时踉跄半步，异变者的利爪已经扫向她咽喉。
“蹲下！”卓曜的吼声和生锈的子弹同时到来。
一颗子弹像标枪般射进异变者眼眶，却只让它偏了偏头。
闻人镜趁机滚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谢了。”
“不用谢。”卓曜冷着脸擦枪，“姐们下次别乱冲。”
楚珩之终于拿出自己的武器，他将六个磁力定位器钉入地面，形成扭曲的无形牢笼围住骨刃异变者。
“异变者”的动作明显滞涩了一瞬，但很快，它开始有意识地用骨刃劈砍最近的定标器。
“它在学习！”于小伍举着铁皮盾牌撞上去，“茵茵！”
秦茵的长枪从盾牌上方刺出，枪尖抵上无形的磁力屏障，力量从外传到内，硬生生将异变者逼退两步。
季寻墨趁机突进，长刀瞄准它后颈的骨缝刚准备突刺，就听楚珩之突然道：“左移半米。”
季寻墨本能照做。
“唰！”一根潜伏多时的骨刺贴着他腰侧划过，撕开作战服。
如果他刚才没动，现在肠子已经流一地了。
苏九笙不知何时出现在异变者侧面，任由它的爪子撕开自己左臂，右手钢管狠狠捅进它腋下的软膜。
“弱点在这。”
绿血喷溅，异变者发出刺耳的尖啸。
“现在！”楚珩之的沙盘亮起刺目红光，定标器能量耗尽，马上就控制不住了。
五道身影攻击同时命中异变者暴露的弱点。于小伍的盾牌最后赶到，“咣”地一声砸在它天灵盖上：“吃我一窗！”
骨刃异变者轰然倒地，但胜利的气氛比它的尸体还僵硬。
执判官一刀就能秒了的东西，他们7个人打，还是靠人数赢的。
闻人镜甩着被震麻的手腕：“早该这么打。”
卓曜冷笑若有所指：“要不是某人乱来，根本不用冒险。”
远处传来教官的哨声。幸存的学员们从各个掩体后钻出，不少人看向七人的眼神已经带上畏惧。
淘汰赛紧急结束，苏九笙被惊恐赶来的云岫按在担架上注射止血剂，刚想说话又被堵住嘴。
“……”
楚珩之默默捡起定标器，沙盘显示能量耗尽。这个东西有很多好处，限制敌人或引导队友，唯一的缺点就是“异变者”再来一爪子这玩意就能裂开。
若是再来一脚，定位器就能瞬间爆开，然后他们就死定了。
三人组站在一起，季寻墨的长刀还在滴绿血，正在找能擦刀的东西。
秦茵掂量着胸前的这把破枪，却没有要扔的意思。
于小伍的铝合金门框卡在“异变者”头骨里拔不出来，最后索性发泄情绪踹了“异变者”一脚，没想到直接碎了。
“团队协作，”楚珩之扫过众人。
“零分。”
远处，刑渊放下望远镜对白璃说：“记录那7个孩子的数据，至于配合度…”
白璃在评分表上画了个巨大的叉，“我的评价是不如三只腐蚀兽。”
陆苍在一旁死死盯着于小伍和秦茵，“早恋要是能提高他们的团队协作能力，还不如7个人内部消化。”
两位教官转过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所有人黑着脸聚集，而满地的狼藉证明这场荒唐的合作。
只有季寻墨站在原地，拿着刀的手掌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是亢奋。
战斗结束后，他感受到身体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像是饥饿许久后，饱餐一顿的狼。
当他的刀刃刺入骨刃异变者身体里时，他甚至有一种…享受。
把杀戮当成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