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我眉心的那个吻,轻柔得如同蝶翼拂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烙印进我的皮肤,直抵心尖。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不安地颤动。
那短暂的触碰一触即分,他并没有更进一步。
我缓缓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那里面翻涌的墨色尚未平息,深邃得仿佛要将我吸入其中,但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克制的温柔。他的指尖依旧流连在我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麻痒。
“哥哥……”我声音微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与羞怯。穿着这一身过于庄重华美的嫁衣,在他专注而深情的目光下,我仿佛无所遁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没有应声,只是目光缓缓下移,极其认真地、一寸寸地打量着我。从凤冠上摇曳的珠翠,到嫁衣领口繁复的盘扣,再到袖口那只仿佛要振翅高飞的金凤,最后,目光重新落回我的脸上,定格在我因羞窘而低垂、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觑他的眼眸上。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太过灼热,我被他看得几乎要融化,脸颊烫得惊人,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我忍不住想低下头,避开这令人心跳失衡的注视。
他却仿佛早有预料,托着我脸颊的手微微用力,不容我闪躲。
“别动。”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让我好好看看。”
我僵在原地,只能任由他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在我身上细细描摹。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声的张力。屋内红烛高燃,跳跃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也在我身上那大片大片的红色与金色上流转,氤氲出一室暧昧而旖旎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满足,带着惊叹,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归属感。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上我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知意,”他唤我,声音低沉而缱绻,如同最醇厚的酒,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情意,“看着我。”
我依言抬起眼睫,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无比郑重、无比笃定,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般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的知意,天下最美。”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随即又被无边的暖流与甜蜜包裹、淹没。眼眶瞬间就湿了,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与深情的脸庞。
天下最美……
他从未如此直白地称赞过我的容貌。以往,他赞我机敏,赞我胆识,赞我是他的“福星”,却独独未曾如此纯粹地、毫无保留地赞过我之美。
而这一刻,在这身象征着一生承诺的嫁衣前,在他如此专注而深情的凝视下,这句“天下最美”,远比任何权力交付、任何生死相托,都更让我心动神摇,溃不成军。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滚烫地滴落在他托着我脸颊的手背上。
他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低笑一声,指腹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怎么哭了?”他语气带着宠溺的责备,“妆要花了。”
“都怪你……”我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嗔怪,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甜得发胀。
他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低头,再次吻上我的眼睛,将那咸涩的泪水轻轻吻去。动作轻柔而珍重,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好,怪我。”他从善如流地应着,手臂环上我的腰,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我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嫁衣上冰凉的珍珠与金线贴着他的体温渐渐变得温暖。凤冠有些沉重,但被他这样拥着,仿佛所有的重量都有了依归。
他说,天下最美。
我知道这或许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夸大,但在此刻,我愿意相信,在他眼中,我就是那独一无二、璀璨夺目的存在。
红烛噼啪,光影摇曳。
我们相拥在满室喜庆的红色中,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种无声的、浓烈的情感在静谧的空气里流淌、交融,将两颗心紧紧缠绕。
大婚前夕,他这一句“天下最美”,如同最郑重的誓言,为我披上了世间最华丽的战袍,让我有勇气,也有期待,去迎接明日那场属于我们的、盛大的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