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兰菁看完京城来信后。
又有了新想法,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乔仲远:“爹,既然朝中有人想用流民拖垮我们,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主动接手一部分流民?”
乔仲远和乔山毅皆是一愣。
“接手流民?菁儿,此举是否太过冒险?方才还在说避之不及……”乔山毅疑惑道。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乔兰菁思路清晰,语速平稳,“强行迁徙数十万流民自是灾难,但若我们主动请求,只接纳少量,且有完备章程,结果便大不相同。”
她走到书房墙上悬挂的凉州地图前,指尖轻点:“我们可事先规划。在各县城外,择合适地点,设立临时的医疗点和膳食点。
所有流民抵达,先经医者查验,有发热、腹泻等疑似瘟疫症状者,立即送入单独区域隔离诊治,严防疫病传播。
其余人,则安排到另一区域,提供热水、皂角,令其沐浴净身,处理好个人卫生,换上我们提供的洁净旧衣。此举可大幅降低疾病风险。”
“然后呢?”乔仲远目光微凝,似乎捕捉到了女儿的意图。
“然后,便是安置。”乔兰菁继续道,“爹可着手在城外寻些闲置官地或价格低廉的荒地,搭建简易窝棚,暂时安置这些经过初步处理的流民。
约莫月余,城北河渠便能全线贯通,届时能新垦出大量荒地,正需要人手开荒。这些流民,便是现成的劳力!”
她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们以工代赈,让他们参与开荒、修路、建房,付给工钱或粮食。如此一来,流民有了活路,凉州得了劳力,荒地变良田,朝廷少了压力。
我们并非被动承受,而是主动管理,化负担为助力。此举,亦是替皇上分忧,彰显我乔家与爹您的担当。”
乔仲远听得心潮澎湃,在书房内踱了几步,猛地停下:“妙!妙啊!菁儿此计,可谓一举数得!”
他之前只想着避祸,女儿却想到了转危为机,将可能的口实变成了立功的机会!
“只是……”乔山毅仍有顾虑,“朝中刚刚否决了迁徙之议,我们此刻上奏请求接纳流民,是否会引人非议?且粮食、银钱……”
乔仲远摆手打断他,已然下定决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们此番上奏,并非盲目请求,而是有详细章程、有承担能力、有为君分忧的忠心!”
他看向乔兰菁,“菁儿,你将方才所言,细化成条陈。要写明我们如何防疫、如何安置、如何以工代赈,预计可接纳多少人。”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更重要的是,在奏折末尾要写明,为何前次朝议时未曾极力反对迁徙?因我乔仲远需时间详细统计凉州仓廪存粮,核算究竟能供养多少流民而不致引发本地粮荒!
统计结果显示,凉州可稳妥接纳流民约五千人。同时,我乔家愿为君分忧,捐赠五万两白银,用于此次流民安置及江南灾后重建!”
乔兰菁立刻明白父亲的深意。
统计粮食显示其谨慎与负责,捐赠巨款则彰显忠心与实力。
这将是一份无法被指责的奏章。
“爹,捐赠之事,或可让京中的三位哥哥办理。”乔兰菁补充道,“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于朝堂之上将银票直接呈上,并言明……此乃家中女眷听闻灾情后,感念皇上仁德,主动提议拿出部分积蓄,略尽绵力。”
将功劳归于“家中女眷”,既符合乔兰菁一贯低调的作风,更能凸显乔家满门忠义,连女眷都深明大义,时刻心系朝廷与百姓。
这比乔仲远自己在奏章中提出,效果更佳。
乔仲远抚掌大笑:“好!就依菁儿所言!我即刻起草奏章,你完善条陈。山毅,你去准备五万两的京中通兑银票,连同奏章,以六百里加急一并送往京城,交予山谦他们依计行事!”
“是!”乔山毅与乔兰菁齐声应道。
很快,一份言辞恳切、数据详实、方案具体的奏章,连同厚厚的安置条陈,以及那张沉甸甸的五万两银票,被密封好,由快马带着乔家的决心与智慧,再次驰向京城。
乔仲远站在府衙门口,望着远去的烟尘,心中豪情涌动。
这一次,他要让那些试图构陷之人看看,乔家不仅有能力自保,更有魄力与智慧,为国分忧,将危机转化为巩固圣心、拓展基业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