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状态重回巅峰的叶尘与冷锋,不再有任何犹豫,悄然离开了那处地下洞穴,按照空冥图卷所标示的那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向着坠魔渊更深处的“剑陨之地”进发。
离开阴魂涧区域后,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诡谲难测。天空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阴霾,不见日月星辰,唯有那令人不安的光芒提供着有限的照明。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植被稀少,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怪异的魔化植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瘴气,更混杂着精纯的魔气、混乱的空间波动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淡淡的威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
得益于空冥图卷的指引,两人避开了绝大多数已知的致命陷阱。他们时而贴着陡峭的悬崖飞掠,避开下方翻滚的毒云;时而穿梭于布满巨大真菌的昏暗林地,依靠图卷指示的特定路线绕过那些能释放致幻孢子的“迷魂蕈”;时而又需潜入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借助水流掩盖气息,通过某些被强大魔物盘踞的地表区域。
即便有图卷指引,路途依旧充满凶险。
在一次穿越一片名为“碎骨荒原”的区域时,他们遭遇了一种名为“影魔”的诡异生物。这些生物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的影子,能融入任何阴暗处,发起无声无息的袭击,其攻击直接针对神魂,防不胜防。若非叶尘神识强大,且经过死寂剑意磨砺后对负面能量感知极其敏锐,提前预警,两人很可能要吃大亏。最终,叶尘以蕴含着一丝“寂灭”真意的剑意横扫,才将这些难缠的影魔彻底湮灭。
还有一次,他们需要横跨一条宽度不过十丈,却被称为“无间渊”的裂缝。图卷标注,此地空间极其脆弱,无法飞行,只能依靠渊壁上的几处凸起跳跃过去。然而,就在冷锋率先跃至对岸,叶尘紧随其后,身处渊壁上空之时,一道毫无征兆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在他身旁裂开,强大的吸力瞬间就要将他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叶尘福至心灵,没有试图抵抗那空间吸力,而是将流云步催发到极致,同时手中长剑点向裂缝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借力猛地一荡,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掠过,落在了对岸。回头望去,那空间裂缝已悄然弥合,仿佛从未出现,唯有背脊惊出的冷汗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空间裂缝,防不胜防。”冷锋沉声道,即便是他,面对这种天地之威也感到心悸。
叶尘点头,心中对绘制这空冥图卷的前辈更是敬佩。若非图卷提前警示了此区域空间不稳定,让他有所防备,刚才那一下绝难躲过。
除了环境危险,他们也并非完全独行。偶尔能远远察觉到其他修士的气息,大多煞气森森,显然是黑煞宗弟子,或者是一些在此地讨生活的亡命散修。双方都极为警惕,往往只是神识远远一触,便各自退避,并未发生冲突。在这坠魔渊深处,除非有绝对把握或有不得不争的利益,否则没人愿意轻易动手,平白消耗实力。
随着不断深入,叶尘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剑”的韵味。并非某种特定的剑意,而是一种混杂了无数种剑道气息的残留,有的凌厉,有的厚重,有的诡谲,有的霸道……仿佛有无数剑修曾在此地激战、陨落,他们的剑意烙印在了这片天地之间,历经岁月而不散。
“我们已进入‘剑陨之地’的外围区域了。”叶尘看着图卷上逐渐接近的标记,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期待。
冷锋也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他怀抱的古剑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也在回应着这片天地间残留的无数剑道气息。“此地残留剑意虽杂乱,但每一道都非同小可,留下这些剑意的主人,生前至少也是金丹境界的剑修。”
又前行了半日,一片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平原,平原之上,没有泥土,没有岩石,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断裂、残破、锈蚀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的兵器碎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大地,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一些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骸骨半埋在兵器残骸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那骸骨的形状不似人间任何生灵。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片“兵骸平原”的上空,肉眼可见一道道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剑气、剑罡、剑意残留,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相互碰撞、切割、湮灭,发出刺耳的厉啸!五颜六色的能量风暴席卷肆虐,将空间都扭曲得模糊不清。
这里,是无数上古强者陨落的战场!是真正的埋骨之地!
空冥图卷上,将这片区域标注为“葬兵谷”,是通往“剑陨之地”核心区域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危险的一道屏障之一。图卷上标示的安全路径,需要穿越这片葬兵谷,避开那些最狂暴的剑意风暴区域。
“好恐怖的战场遗迹……”即便是冷锋,见到如此景象,也为之动容。他能感受到那些残留剑意中蕴含的不甘、愤怒、绝望与杀意,历经万古,依旧炽烈。
叶尘深吸一口气,破苍剑魂在识海中发出高昂的剑鸣,既有遇到同类的兴奋,也有面对挑战的警惕。“按照图卷指示,我们需从东南角切入,沿着那条相对平静的‘剑意走廊’穿行。”
两人收敛所有气息,将遁光压到最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死亡平原。
脚踩在冰冷的兵器碎片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在这寂静而狂暴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无处不在的残留剑意如同无形的刀子刮过护体罡气,发出“嗤嗤”的声响。两人不得不持续运转真元,才能抵挡这股无处不在的剑意侵蚀。
沿着图卷指示的“剑意走廊”前行,周围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他们看到一柄插入巨兽头骨的百丈巨剑,虽已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撕裂苍穹的凌厉剑意;看到一片被冻结的时空,其中封存着无数保持着战斗姿态的骷髅和破碎的法宝,中心处一点冰蓝剑意永恒不灭;看到一处地面被融化成了琉璃状,中央插着一柄燃烧着淡淡金色火焰的断剑,散发着净化一切的灼热剑息……
这些残留的剑意,仿佛还在进行着那场未分胜负的远古之战。
突然,前方一道赤红色的狂暴剑意似乎被两人的生人气息引动,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如同一条发怒的火龙,带着焚尽八荒的暴戾气息,朝着两人席卷而来!这道剑意强度,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的水准!
“小心!”冷锋低喝,古剑瞬间出鞘,冰寒剑气化作一道厚重的冰墙挡在前方。
“轰!”
火龙剑意狠狠撞在冰墙之上,爆发出漫天火雨与冰屑!冰墙剧烈震颤,出现道道裂痕,冷锋脸色一白,显然抵挡得并不轻松。这毕竟是金丹层次的残留剑意,即便历经岁月消磨,其本质依旧强大。
叶尘眼神一凝,他知道不能只靠冷锋抵挡。他一步踏出,体内淡金色剑元奔涌,经过死寂剑意洗礼、变得更加深邃内敛的破苍剑意冲天而起!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将剑意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带着“统御”与“包容”的意境,迎向那赤红剑意。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狂暴的火龙剑意在接触到叶尘的剑意之网时,竟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骤减,其暴戾的气息仿佛被一股更上位的意志所安抚、引导。叶尘的剑意如同一个高明的御者,并不与野马角力,而是顺着其冲势,巧妙地将它的方向引偏了几分。
“嗤——!”
赤红剑意擦着两人的边缘掠过,将后方一片兵器残骸熔化成了铁水,最终撞击在远处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剑意屏障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缓缓相互湮灭。
冷锋有些诧异地看了叶尘一眼。他自问也能挡下或躲开这一击,但绝不可能像叶尘这般,以如此精妙、近乎“化解”的方式处理。叶尘对剑意的掌控,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此地残留剑意虽强,但毕竟是无根之萍,灵性已失,只要找到其运行规律,以巧破力,并非无法应对。”叶尘解释道,这也是他刚才灵光一现的感悟。破苍剑意的“统御”,在此地似乎有奇效。
冷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次经验,两人更加小心,同时也开始尝试主动去感知、分析周围残留剑意的属性和运行轨迹。叶尘凭借破苍剑意的特殊,往往能先一步察觉危险,并找到应对之法。冷锋则凭借其强大的实力和纯粹的冰寒剑意,负责抵挡那些无法取巧、必须硬抗的攻击。
一路有惊无险,两人在葬兵谷中艰难穿行了大半日,终于看到了平原的尽头。那里,是一片被混沌雾气笼罩的、更加深邃神秘的区域,空冥图卷上,“剑陨之地”的核心标记,就在那片混沌之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葬兵谷的边缘地带时,异变再生!
前方,数道强大的气息陡然出现,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穿黑煞宗核心弟子服饰,面容阴鸷,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大圆满!其身后跟着四人,也皆是筑基后期的好手!
他们显然早已在此埋伏多时!
“啧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阴鸷青年目光贪婪地扫过叶尘和冷锋,最终定格在叶尘身上,“没想到,你们两个青阳宗的余孽,不仅没死在鬼煞长老手中,竟然还能走到这里!看来,那千年石钟乳和你们身上的秘密,合该归我‘厉无血’所有!”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杀机毕露:“杀了他们,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