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
一声嘹亮又带着金属锐气的号角，刺穿了断魂坡上空弥漫的硝烟跟惨叫。
这号角声，传进谷底那些赤鹰军残兵耳朵里，简直是地狱来的催命符。
他们惊恐的抬头看过去。
只见谷口那片燃烧的火墙旁边，密林里，突然冲出一股黑色的洪流！
一千骑士，从人到马都裹在漆黑板甲里，像是跟影子成了一体。他们不呐喊也不嘶吼，只有整齐划一跟打雷似的马蹄声，还有铠甲叶片碰撞发出的冰冷“咔嚓”声。
他们手上拿的，不是长枪也不是弯刀，而是一种闪着金属寒光，枪头还带一尺长刺刀的短火枪！
“是...是他们的骑兵！”
“魔鬼！他们是魔鬼！！”
一个赤鹰军百夫长，脸上全是崩溃跟癫狂。
他刚从那场一边倒的屠杀里活下来，满身是血，身边兄弟死得差不多了。他以为噩梦总算完了，哪知道，这才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头。
山脊上，夏青禾拿着千里镜，冷静的看着她哥带队冲锋。
“还行，知道用散兵线冲，没傻乎乎挤一堆。”
“骑马步兵的精髓，就是用马的机动力，把步兵火力快速投送到战场的任何一个点。”
“云峥这家伙，讲武堂没白待。”
她心里，活像个严厉的教官，在给自己学生打分。
战场上，夏云峥冲在最前头。
他没学那些老猛将，一个劲往前瞎冲。
离敌人残阵还有五十步左右，他唰的举起右手。
“停！”
一千骑士动作完全一致，猛地勒住战马！这整齐的动作，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马！结阵！”
“哗啦——”
骑士们翻身下马，动作利索得很。三人一组，背靠背结成一个个小三角阵，手里的卡宾枪平举朝前。
“举枪！”
“瞄准！”
“开火！”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要命的齐射！
这一回是平射。
密集的弹丸擦着地面横扫过去，像一把无形的镰刀。
那些刚提起点勇气想顽抗到底的赤鹰军士兵，一下子就被扫倒一大片。血肉做的身子，在钢铁弹丸面前，脆得跟纸一样。
“上刺刀！”
“冲锋！”
夏云峥不给敌人任何喘气的机会。
齐射刚停，他拔出腰间马刀，头一个冲了上去。
一千黑甲骑士紧跟在他后面，像一道推不倒的铁墙，朝着谷底剩下的敌人，发起了最后冷酷的冲锋。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收割。
面对这帮一手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一手挥着马刀的铁罐头，赤鹰军残兵的胆子彻底破了。
“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啊——！”
求饶声惨叫声跟兵器落地的声音混成一片。
夏云峥面无表情，手里的马刀精准高效的，收割着每个还敢抵抗的敌人。
他眼里没一点怜悯。
战争不是请客吃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他妹妹教他的，最重要的一课。
他的目光越过这些溃兵，死死的钉在不远处那辆破破烂烂的指挥马车上。
那里面，有这场战争最大的战利品。
他一刀劈翻最后一个挡路的敌人，带着十余名亲卫，径直冲向马车。
......
魏征靠在烧焦的车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一条腿被炸飞的破片划开一道大口子，骨头都看得见，血把官服都给浸透了。
但他感觉不到疼。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的亲卫军，在敌人冲锋下溃不成军，被人像砍瓜切菜一样的宰杀。
这位纵横沙场一辈子没输过的大夏元帅，这会儿眼里只剩下麻木跟死灰。
他败了。
败得这么彻底，这么窝囊，简直想不通。
他甚至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他慢慢抬起头。
一个高大身披黑甲的年轻将领，站到了他面前。
那将领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可眼神却尖得像把出了鞘的剑。
魏征瞳孔骤然一缩。
这张脸...这张脸他见过！
“你是...镇北侯府的...夏云峥？”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当年他亲手策划削藩大案，把夏家满门打进深渊。那会儿这年轻人，还只是个跟在老侯爷屁股后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般光景。
夏云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没半点波澜，冷冰冰的。
他没有回答魏征的问题。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浪费口舌。
他只是挥了挥手，两个亲卫上前，粗暴的把魏征从地上架起来。
“魏帅。”
夏云峥的声音跟他身上的铠甲一个样，又冷又硬。
“我家领主，想请你过去...谈谈。”
......
山脊上，夏青禾放下了王之凝视。
枪管还有点烫。
整场战斗，从她开第一枪，到夏云峥俘虏魏征，总共用时不到一炷香。
一千赤鹰军精锐，全军覆没。
己方...零伤亡。
“完美。”
“一场典型的降维打击式歼灭战。”
“就是有点费子弹。回头得让兵工厂把产能再提一提。”
她站起身拍了拍灰，脸上没一点胜利的喜悦，只有种项目搞定后的平静。
“通知下去。”
她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第一，打扫战场。所有能用的武器跟铠甲，全部收缴。尸体就地掩埋。”
“第二，所有俘虏，卸掉全部武装，五人一组用绳子串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第三，派人去通知苏玉娘，告诉她，我这里有一批上好的矿工，问她有没有兴趣合作开个新矿。价钱好商量。”
传令兵愣了下。
矿工？
他看了一眼山谷底下那些垂头丧气活像斗败公鸡的赤鹰军俘虏，马上明白了啥，打了个冷颤，赶紧领命去了。
把这些百战精兵当矿工卖？
也只有咱们领主大人，才想得出这种...物尽其用的法子。
夏青禾没有理会传令兵的震惊。
她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眼前的战场，投向了更遥远的南方。
魏征被擒，赤鹰军主力覆灭。
中原北方将出现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大皇子夏承功，这下等于被砍了一条胳膊。京城里那些盯着皇位的皇子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一场更大也更乱的风暴，就要在大夏的政治中心成型了。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乱吧。”
“你们越乱，我安稳发育的时间，就越多。”
她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魏征，这道以前看着坚不可摧的主菜，已经被她吃干抹净。
那么，是时候该想想下顿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