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航春风满面地来到车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走起路来都带着风，跟昨天那副憋屈又狠戾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主任正拿着生产单子巡查，一抬头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哟！亦航，今天这是有什么大喜事啊？捡着钱了？笑得后槽牙都快看见了。”
孙亦航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意更深了，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和炫耀：“比捡钱好多了。李叔，我女朋友答应我求婚了！”他自动把张明珠那句“不讨厌了”和梦里的“喜欢”升级为了“答应求婚”。
李主任愣了一下，随即也替他高兴起来：“真的啊？！好小子！动作够快的！这才回来多久啊？这就搞定了？”他是知道孙亦航之前为情所困的样子的。
“那当然！”孙亦航下巴微扬，语气那叫一个肯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婚礼现场，“我看上的人，跑不了。”
李主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事！这可是大好事！你爸这回该高兴坏了吧？你这成了家，接下来就该添丁进口了！你爸妈盼孙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孙亦航脑海里瞬间闪过张明珠的样子，心里一片滚烫，信心满满地点头：“嗯！快了！最晚年底！”他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努力”了。
李主任到底是过来人，想得更实际些，他提醒道：“年底？你小子别光顾着自己乐。这结婚是大事，得看日子！你还是赶紧让你妈去找人看看下半年有什么好日子没有！要是下半年没合适结婚的黄道吉日，你结什么婚啊？总不能随便挑一天吧？不吉利！”
这话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孙亦航一点过热的心思。他光顾着高兴，还真忘了老一辈特别看重这个。
他挠了挠头：“……还得看日子啊？”他觉得两情相悦（他自己认为的）哪天都是好日子。
“那当然！”李主任瞪眼，“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乱！赶紧的，让你妈去办！挑好了日子，才能准备后续的事情嘛！”
孙亦航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结婚是大事，还是稳妥点好，不能让明珠受委屈。他点点头：“行，李叔，我知道了。晚上我就跟我妈说。”
虽然有点嫌麻烦，但为了能顺顺利利地把明珠娶回家，看日子就看日子吧！
他重新拿起工具，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中午吃完饭，孙亦航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李主任。
“李叔……”他有点难以启齿。
李主任正喝着茶，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问道：“咋了？有事说事。”
孙亦航摸了摸鼻子，声音低了些：“那个……能不能先把这两天的工钱给我结了？”
李主任一听，差点被茶水呛到，放下杯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你小子！才来上了两天班，活还没完全上手呢，就急着要工资？这合适吗？厂里都是月底统一发薪的规矩你不知道？”
孙亦航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实话实说：“……我知道不合适。但我……我没钱加油了。”他那辆SUV油耗不低。
李主任皱起眉，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你天天开着那大家伙跑滴滴，也不至于两天就把油钱跑没了吧？你退伍费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孙亦航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窘迫：“退伍费我存死期了……”那是他规划好要用来和明珠买房或者装修、办婚礼的启动资金，他不想动。
“那之前工作的积蓄和津贴呢？”李主任知道他家条件好，他父母不会要他的钱。
“那台车……差不多花光了。”孙亦航声音更低了。那辆SUV是他之前就看好的，用自己攒了好几年的钱和最后一批津贴买的，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才觉得有点冲动了。
李主任无语了：“那你昨天不是还把房子租出去了吗？租金呢？”
“那对情侣……就付了一个月的押金和第一个月租金。”孙亦航算了一下，“我昨天加满一箱油，又买了点菜……已经花掉一半了。”他现在全身上下，加上手机里所有的零钱，总共不到五百块。
一想到这个数字，孙亦航心里就有点发慌。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穷”过。尤其是现在还要每天接送明珠，万一她想吃点什么买点什么，他连钱都拿不出来，那也太丢人了！
李主任看着他这副真的为钱犯了难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臭小子，为了追女朋友，真是把自己搞到山穷水尽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厂里的工资肯定不能现在给你，没这规矩。这钱算我借你的，应应急。省着点花！赶紧把你那技术练练，争取早点转正多拿点奖金！”
孙亦航看着手机里的钱，心里五味杂陈，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了：“谢谢李叔……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行了行了，快去干活吧！”李主任挥挥手，懒得看他那副窘样。
孙亦航攥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心里踏实了不少，但也更加坚定了要赶紧赚钱的决心。
养媳妇，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下午，车间稍微清闲了点，李主任溜达着去了孙勇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孙勇正看文件，抬头见他一脸“有八卦”的表情，放下笔：“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李主任拉过椅子坐下，嘿嘿一笑：“老板，跟你说个事儿。你们家亦航，刚才跑我那儿预支工资去了。”
孙勇愣了一下，眉头皱起：“预支工资？他才上两天班，要钱干嘛？”他印象里儿子虽然不像他这么抠搜，但也不至于这么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