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几乎是挑明了。张明珠心里那点侥幸也没了，果然还是冲着这张脸来的。她立刻撇撇嘴，做出了决定：“那算了。前台或者行政助理之类的，太没前途了，就是个吃青春饭的活儿。我还是在咱们这边苟着吧，踏实。”
王经理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身体也放松地靠回椅背：“哎！这就对了嘛！明珠啊，你是个明白人。在咱们这儿，好好干，以后机会也多的是，没必要去那边当个花瓶受罪。记住我的话啊，万一有电话，知道怎么说了吧？”
“知道了经理，您放心，我肯定不去。”张明珠肯定地点点头。
“行，去吧，没事了。”王经理挥挥手，心情颇佳。
张明珠退出经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看来王经理是生怕她这个“门面”被挖走了。不过，正合她意。
张明珠刚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旁边的云云就立刻拖着椅子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凑近，压低声音问：“哎哎，明珠，王经理找你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张明珠撇撇嘴，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还能什么事，怕我被总部挖走，赶紧给我画大饼稳定军心呢。”
“哇！总部真要挖你啊？”令云云眼睛瞬间亮了，满是羡慕，“能去总部多好啊！一线城市！机会多！见识广！说不定还能邂逅个精英男！”
张明珠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戳破她的幻想：“好什么好啊。你知道方总想让我去干嘛吗？”
“干嘛？当经理？”令云云猜测。
“美得你！”张明珠嗤笑一声，“是让我去当前台！”
“前台啊？！”令云云脸上的羡慕瞬间消失，变成了嫌弃和同情，“那算了那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花瓶可不是好当的，天天赔笑脸，累死累活还没技术含量，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摔碎了。咱不干那活儿！”
张明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带着点小骄傲说：“就是。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名校毕业的，跑去当个纯花瓶，也太可惜我的学历和能力了。”
令云云被她逗乐了，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哟哟哟，还自夸上了！”
张明珠一扬下巴，理直气壮：“事实嘛！”
孙亦航把车停在自家工厂的办公楼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下车。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工业感。
他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他老爹的办公室门。
他老爹孙勇正戴着老花镜看报表，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即摘下眼镜，没什么好气地问：“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来干嘛？不追着你那个宝贝女朋友跑了？”
孙亦航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表情有点不自在，干巴巴地说：“……没钱了。来找个班上。”
孙勇闻言，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嗓门都拔高了：“没钱了？！你这才回来几天？你那退伍费呢？喂狗了？！是不是全给你那个女朋友花了？我就知道！那女孩……”
“爸！”孙亦航猛地打断他，眉头紧锁，语气硬邦邦地辩解，“她没花我钱！一分都没要！是我自己花的！”
孙勇显然一个字都不信，嗤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儿子：“你自己花的？你他妈几天功夫能把那么多钱都花自己身上？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孙亦航，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
孙亦航被堵得哑口无言。那钱确实大部分都花在来回奔波、住宿、以及试图讨好张明珠上了，虽然她基本没接受。但他没法这么跟他爸解释。
他梗着脖子，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反正就是花了。我现在没钱了，得挣钱。厂里哪个岗位缺人？我能干。”
孙勇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气得直哼哼，但看着儿子那副倔强又带着点落魄的样子，最终也没再继续追问钱的具体去向。他重重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缺人？哪个岗位都缺肯下力气的人！就你这少爷身子，你能干什么？从基层干起你干得了吗？”
“我能干。”孙亦航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神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只要来钱快，什么累干什么。”
孙勇被他这眼神看得怔了一下，心里嘀咕：这臭小子，追个女人还追出斗志来了？他摆摆手，像是懒得再管：“行！你自己说的！滚去生产车间找李主任报到！先从搬运组装开始干！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几天！”
“谢谢爸。”孙亦航站起身，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
孙勇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又气又无奈，最终只能摇摇头，重新戴上老花镜，低声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围着女人转！”
但骂归骂，他心里也清楚，儿子肯回来踏实干活，总比之前那样漫无目的地鬼混强。
孙亦航找到生产车间的李主任办公室。李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员工，看着他长大的，一见他进来，就乐了，放下手里的图纸：
“哟！这不是我们孙大少爷吗？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你不是等着国家给你分配个好工作，等着进机关单位呢吗？怎么，想来体验生活，下车间了？”李主任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
孙亦航脸上有点挂不住，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李叔，你就别取笑我了。那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分配不下来嘛。我现在……缺钱了，想先找个活儿干着。”
李主任愣了一下，更加诧异了：“缺钱？你那退伍费呢？那可不少啊！这才多久？嚯，你小子不会是悄摸声地在市里买房了吧？”
“没有，我买车了。”孙亦航摇头。
“大奔啊？”李主任猜。
“我哪买得起大奔。”孙亦航无奈。
李主任更好奇了，凑近点：“那你买什么车了？能把你那厚厚一沓退伍费都造光？总不能是买飞机了吧？”
孙亦航被问得烦躁，又没法说实话，只能硬邦邦地打断：“李叔，你就别问了。反正就是花完了。你给我在车间里找个岗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