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吕布的理智始终凌驾于情欲之上。他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而清醒:“带你走?”他摇了摇头,声音沉稳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抬起丁夫人的脸,让她看清自己眼中的认真与野心:“我如今虽据淮南,进汝南,甚至打下了这谯县,但根基未稳,强敌环伺。曹操虽在官渡,但其势力犹存。若此刻我将你公然带走,无异于彻底激怒他,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倾尽全力来报复。届时,我兵力分散,难以应对。”
丁夫人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闪过一丝失落与不安。
但吕布话锋一转,语气充满了无比的自信与霸道:“但是,你记住!今日之分离,只为来日更能羞辱于他!待我整合兵力,击败曹操,真正拥有与他全面抗衡的力量之时…….”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而狂妄的笑容:“下一次,我再与你相见,必是在那曹孟德的面前!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曾经拥有却不知珍惜的女人,是如何心甘情愿地依偎在我吕布的怀中!那才是对他最彻底的胜利!
也是对你,最好的交代!”
这番话,既安抚了丁夫人,又将其纳入自己报复曹操的战略蓝图,更满足了他自己的征服欲和虚荣心。
丁夫人听懂了。她明白了吕布的野心与算计,心中虽有一丝怅然,但更多的,却被那种“未来在曹操面前报复”的极致画面所吸引,那股对曹操的恨意再次压倒了其他。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脸重新埋进吕布的胸膛,低声道:“我……等你。”
这一刻,她与吕布之间,形成了一种基于仇恨、肉欲与感情的畸形同盟。吕布满意地搂紧了她,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在谯县攫取最大利益后,安然撤军。
汝阳城内,满宠正与幕僚推演李通南下清剿刘辟、龚都的方略,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大堂,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报——!太守!大事不好!吕布……吕布大军并未西进救援刘辟,而是……而是突然北上,兵锋直指谯县!现已兵临城下了!”
“什么?!”满宠猛地站起身,案子被带得摇晃不止,他素来沉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谯县?!他竟敢去打谯县?!”
一瞬间,无数念头冲击着满宠的脑海:谯县的地位、丁家的安危、主公的震怒……以及吕布这一手“围魏救赵”的狠辣与精准!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幕僚慌道:“太守!谯县乃主公故里,万不容有失!速令李通将军回师,与我等合兵北上救援吧!”
满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急剧闪烁,迅速分析局势。他猛地一摆手:“不!李通不能撤!”
“为何?”
“李通一撤,刘辟、龚都之围立解!此二贼必气焰复炽,尾随追击,或与吕布形成夹击之势,我军将更加被动!吕布此举,正是要逼我回师!我偏不让他如愿!”
他深吸一口气,展现出酷吏的决断与狠厉:“李通继续按原计划,猛攻上蔡之刘辟、龚都!务必趁吕布不在,将其重创甚至歼灭!谯县之围,由我来解!”
他立刻下令:“将方才集结于汝阳的三千兵马,全部点齐!即刻随我北上,驰援谯县!”
“再派八百里加急!一往官渡主公大营,详报吕布突袭谯县及我之应对;一往许都,请朝廷速发援军,并严令周边郡县派兵支援谯郡!”
“告知李通,无论谯县方向传来何消息,未得我令,绝不后退半步!务必击破刘、龚!”
命令一下,满宠亲率这三千刚刚汇集、尚未经过充分整训的兵马,如同救火般,星夜兼程,扑向北方谯县。他知道此行风险极大,以三千疲兵去迎战吕布的虎狼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赌,赌谯县能多坚守几日,赌吕布不敢久留!
与此同时,谯县城内。
吕布已将这座曹操的故乡搜刮殆尽。府库钱粮、武库军械、乃至各大族积累的财富,被装载上一辆辆马车。愿意南迁的工匠、流民也被组织起来。收获之丰,远超预期。
“报——!温侯,探马来报,满宠亲率约三千兵马,已离汝阳,正急速向北而来!”
吕布闻言,嗤笑一声:“满伯宁倒是有些胆色,不过三千兵马,赶来送死吗?可惜,本侯我没空陪他玩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目的已达——劫掠大量物资、间接解了刘辟之围,若贪图歼灭满宠这支援军而耽搁太久,一旦曹操从官渡抽调兵马来,或是许都周边援军赶到,自己反而可能陷入重围。
“传令!臧霸、高顺,押运所有钱粮物资、迁移人口,即刻启程,南返汝阴!”
“诺!”
“骑兵集合,随我亲自断后!”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惊人的战利品,离开一片狼藉的谯县,向南迤逦而行。
临行前,吕布再次来到丁夫人的别院。他屏退左右,走入室内。丁夫人正坐在镜前,神情复杂,既有报复后的快意,也有一丝迷茫与不安。
吕布走上前,不由分说,将她从镜前拉起,紧紧拥入怀中。丁夫人身体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吕布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这一吻持续了良久,霸道而热烈,几乎夺去了丁夫人的呼吸。
良久,吕布松开她,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拇指擦过她的唇角,笑道:“等我消息,”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披风扬起,再无留恋。
丁夫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轻触着自己微肿的嘴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真的生出几分痴迷与留恋。她走到门口,倚门而立,久久不愿回屋,仿佛在目送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