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破空的锐响几乎要撕裂廊下的静谧，秦景珩脚尖一点地面，青色衣袍如惊鸿般掠起，带着秦舒菡往右侧廊柱后疾退半步。
他手中短刀迎着第一抹刀光挥去，“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在昏暗里骤然炸开，震得那名黑衣人虎口发麻，弯刀险些脱手。
“动作倒是比刚才那群强点。”
秦景珩笑意未减，手腕却已翻出数道冷弧。
他身形辗转腾挪，青色身影在黑衣人间穿梭如鬼魅，短刀每次落下都精准磕在对方弯刀的薄弱处，既不恋战也不拖沓，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黑衣人闷哼倒地的声响。
那些死士虽训练有素，招式狠辣，却始终跟不上他变幻莫测的步法，明明人数占优，却被他一人牵制得首尾不能相顾。
秦舒菡倚在廊柱上，指尖敲击手臂的节奏微微加快。
“呀，Alexander，你把他们都包围了！”
秦舒菡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扬起的轻快，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杂耍，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已悄然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
她倚在廊柱上，目光掠过黑衣人们结阵时的步法——左踏三寸、右劈带风，肘击的角度、收刀的弧度，甚至连合围时留出的破绽，都隐约透着研究院“死士训练课”的熟悉路数。
廊灯的光晕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起初那点因新奇而起的兴味，像投入寒潭的火星，转瞬便被一层冷雾彻底覆盖。
她想起研究院地下训练室里冰冷的金属器械，想起导师讲解这些招式时面无表情的脸，想起那些被当作“靶子”的实验体……
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这些招式，是研究院耗费三年心血打磨出的杀人术，只为培养绝对服从的暗卫，怎么会出现在这千年前的瑰楼？
眼前的黑衣人，与她记忆中那些穿着白大褂、拿着注射器的研究员，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被同一种杀戮方式串联起来，这背后藏着的阴谋，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向她收紧。
她看着秦景珩在黑衣人间辗转腾挪，青色衣袍与黑色劲装碰撞出凌厉的视觉冲击，短刀挥舞的寒光劈开夜色。
可她的注意力，却全被黑衣人招式间的细节牵引——那招“锁喉斩”的起手式，比研究院的原版少了一个侧身的假动作，显然是经过简化改编，却依旧能看出根源。
“呵。”
秦舒菡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刀锋破空声掩盖，眼底的冷雾却越来越浓，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耳廓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老熟人’的招式。”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突然破阵而出，弯刀直刺秦舒菡面门，招式间的狠厉与研究院暗卫执行“清除任务”时的决绝如出一辙。
秦舒菡眼神一凛，侧身避开的同时，抬脚踢中对方手腕，动作干脆利落，竟也是研究院的防身术路数。
她站稳身形，看着那名黑衣人踉跄后退，眼底的冷雾中终于翻涌起点点怒意。
这些本该只存在于现代研究院的杀戮技巧，被人带到了古代，用来对付她，对付秦景珩，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这个王朝的各个角落。
秦舒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再次抬眼时，眼底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警惕与决绝。
她对着秦景珩扬了扬下巴，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Alexander，留一个活口。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招式的。”
“找死！”
一名黑衣人见同伴接连倒地，怒吼着从斜侧方偷袭，弯刀直劈秦景珩后心。
秦景珩似背后长眼，侧身避开的同时，左脚横扫，踢中对方膝盖，顺势将短刀抵在其咽喉处。
他回头冲秦舒菡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看，我说这些比刚才的强吧？至少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未落，楼梯上的女子突然抬手，指尖弹出一枚银针，直直射向秦景珩的太阳穴。
秦舒菡眼神一凛，抬手屈指一弹，一枚不知从何处摸出的铜钱破空而出，精准撞在银针上，将其打偏嵌入廊柱，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瑰楼掌柜，也玩背后偷袭？”
秦舒菡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淡，却多了几分冷意。
她抬眼望向楼梯上的女子，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对方脸上的从容，“青禾，这些人都不是你的。他们到底从何而来？”
女子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秦舒菡竟能认出这些人的路数。
她眼底杀意更盛：
“既然你们知道这么多，那就更留不得你们了！”
她抬手一挥，剩余的黑衣人瞬间改变战术，不再各自为战，而是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型，弯刀挥舞间竟带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淬了毒。
秦景珩眉头一蹙，将短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阵型变化：
“玩阴的？”
他侧头对秦舒菡低声道，
“这些人的刀有毒，你离远点。”
秦舒菡却往前踏出一步，避开秦景珩的保护，指尖在空气中虚划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光痕闪过。
那些逼近的黑衣人突然动作一滞，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研究院的‘蚀骨毒’，用在这种地方，未免太浪费了。”
她语气平静，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我，还是瑰楼？亦或是整个王朝？”
楼梯上的女子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缩，终于维持不住镇定，失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懂研究院的东西？”
秦舒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指尖蓝光更盛。
秦景珩见状，知道她要动手，便收起短刀，退到她身边，低声道：
“小心点，这女人不简单。”
而此时，那些被蓝光困住的黑衣人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黑血，显然是毒发身亡。
楼梯上的女子脸色惨白，转身就要往楼上跑，却被秦景珩瞬间追上，短刀架在了她的脖颈处。
“想跑？”
秦景珩语气冰冷，
“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女子牙关紧咬，眼神挣扎，似乎在犹豫什么。
秦舒菡缓步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女子浑身一颤。
“你不说也没关系。”
秦舒菡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只是，我很好奇，这些人这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控制了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