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穗的晶屑在星河间流转,所过之处,所有藤脉都泛起同源的光。记川藤的褐绿里掺了星髓的银,异界银藤的银白中融了记川的绿,鸿蒙新藤的混沌色则晕开了两色交织的纹,像三条相拥的河,在星河家谱的枝丫上奔流不息。
守穗沿着藤脉往前走,月藤丝与源纹相融,指尖能触到每个星系的“心跳”——凡界的麦浪在藤脉里滚出金波,琉璃星系的虹光在纹路上淌成彩河,暗域的阴影处也渗出了暖光,顺着藤脉往聚星网涌去,像一封迟来的信。
“这藤在‘传心’呢。”守穗弯腰抚摸一处凸起的藤节,那里刚接收了暗域的暖光,节上立刻开出朵小小的源纹花,“不用说话,不用见面,藤脉一动,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日,聚星网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星愿穗都转向同一个方向——那是星河边缘的“寂寂带”,那里的星从不发光,生灵也从不交流,像一片被遗忘的角落。此刻,寂寂带的边缘竟飘来一串“哑穗”,穗子没有任何光,穗尾系着块黑石,上面用星尘画着个问号。
“是‘想问’的念。”守穗立刻让源穗的晶屑往寂寂带飘去,“他们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晶屑落在哑穗上,黑石的问号渐渐化作浅痕,穗子竟透出微弱的光,映出寂寂带的景象:生灵们蜷缩在星尘里,彼此隔着不远的距离,却都低着头,手里攥着没编完的穗子——原来他们早就想连接,只是怕被拒绝。
“我们去接他们。”守穗握住源穗,月藤丝顺着聚星网往寂寂带延伸,各族生灵纷纷解下最“软”的穗子:凡界的“牵手游穗”缠着孩童的笑声,异界的“破冰穗”嵌着融化的光粒,鸿蒙境的“你好穗”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笑脸。
当藤脉触到寂寂带的星尘,哑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将所有没编完的穗子连在一起。寂寂带的生灵抬起头,看见光丝上的笑脸穗、破冰穗,有人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最近的一串“牵手游穗”,穗子立刻传出凡界孩童的声音:“一起玩呀。”
“他们在回应!”星砂珠的声纹穗里,第一次录下了寂寂带生灵的低语,像初春的冰在融化。
这年的“传星穗会”,在寂寂带与聚星网的交界处举办。没有刻意的热闹,只是各族生灵围坐成圈,把自己的穗子放在中间,让寂寂带的生灵随意触碰。一个寂寂带的生灵摸到凡界的灶火穗,突然红了眼眶——穗子里的炊烟香,像极了他记忆里母亲的味道;另一个触到异界的声纳穗,听到里面录着“没关系,慢慢说”,光体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暖。
守穗将源穗的一缕丝系在寂寂带的第一串“开口穗”上——那是他们用自己的星尘编的,穗尾系着块亮起来的黑石,上面画着个感叹号。源丝与穗子相触的瞬间,寂寂带的星突然亮起了微光,像无数双刚睁开的眼睛。
“所谓‘传星’,从不是把我们的光强加给他们,是把‘你可以不一样’的温柔送过去。”守穗望着亮起的星,月藤丝在源穗上绕出个“容异结”,“藤脉通的不是一模一样的心,是能装下不同的心;穗语传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话,是‘我听着’的耐心。”
夜里,寂寂带的星与聚星网的光连成一片,藤脉里流淌着混合的暖——有寂寂带的沉静,有凡界的热闹,有异界的明快,像一首包容了所有调子的歌。守穗躺在新抽的源纹藤下,听着寂寂带的生灵第一次哼起不成调的曲,与源穗的调子渐渐合拍。
她知道,所谓“通心”,从不是消除差异,是让不同的心跳能在同一根藤上共鸣;所谓“传星”,也不是征服距离,是让每个角落的念,都能顺着穗子的脉络,传到想去的地方。
而那串开口穗,正随着藤脉的延伸,往寂寂带的深处飘去。黑石上的感叹号在说:
别怕沉默,你的念会被听见;别怕不同,你的光会被接住。藤脉会通到每个心的角落,穗语会传到每颗星的耳边,让整个星河都知道,再远的星,再静的生灵,都能在“我们”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新的源纹藤在寂寂带的星尘里钻出,芽尖缠着开口穗的一缕丝,在初亮的星光下轻轻颤动,像在说:
“原来,说话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