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絮十年的春风漫过碎星岛时,合星声脉的虹色光带已像条流动的河,在可见的星轨上蜿蜒。合星坊的记忆石旁,新栽的万曲树幼苗正舒展着第一片叶,叶上的星纹一半是人间的星麦浪,一半是星云的星子流,轻轻一碰,就唱出《星轨谣》的片段,引得檐下的鸣藤都跟着摇曳。
“这是声脉在养新苗呢,”石三往树坑里埋了块星音石,“要让往后的孩子,一出生就听着两界的歌长大。”
阿禾的光鱼如今成了合星声脉的“巡声使”,每日沿着光带游弋,遇着声纹薄弱的地方,就用翅尖的星絮补缀。有次它在归墟城的镇星碑旁停下,鱼鳍扫过碑座,碑上的星轨纹突然亮起,竟与星音谷的万曲树产生共鸣,碑下的石缝里,钻出颗带着虹色星纹的歌籽。
“镇星碑也要长歌树了!”阿禾捧着新出的芽,光鱼在她掌心转圈,翅尖的星絮沾在芽尖,映出星音族的幼鸟们正在星音谷栽种新苗的画面,“它们说,要让每个星碑都成为声脉的支点。”
风长老的《星轨志》新卷首页,画着合星声脉的“十年图谱”。图中,最初的星轨分支已像棵枝繁叶茂的树,主脉是碎星岛与星音谷的连线,支脉则蔓延至归墟城、听星涧、回音湾、西极星港……每个支点处都画着歌树的剪影,剪影旁标注着对应的歌谣片段,像本活的声脉史册。
“这叫‘声脉年轮’,”他用星髓墨水在图旁写,“每道纹路都是一场相聚,每片枝叶都是一段新约,十年只是开端,往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星音族的星人带着成年的幼鸟来赴新约时,合星坊的空地上已摆满了各地送来的“声脉信物”:归墟城的镇星碑拓片、听星涧的鸣藤花、回音湾的忆浪石碎片、西极星港的环星碑粉……每件信物上都缠着虹色的声脉线,凑在一起,竟自动拼成了完整的虹羽盟徽。
“要立‘合星碑’,”为首的星人指着坊后那片空地,“把这些信物嵌进碑里,让声脉有个扎根的地方,往后无论星轨如何延伸,根总在这里。”
立碑仪式选在星絮十年的秋分,与合星坊开坊同日。石三带着乡亲们凿碑,星音族的星人用尾羽在碑上刻星音文,阿璃弹着《合星碑谣》,光鱼与星音族的鸟儿们围着碑顶盘旋,翅尖的星絮与虹光在碑上织出层保护膜。
“碑上要刻两界的约定,”风长老站在碑前,声音与声脉共鸣,“每年春分酿酒,秋分赴宴,让合星酿的香、声脉的歌,世世代代传下去。”
碑成那日,合星声脉的光带突然汇聚在碑顶,凝成颗虹色的星。星子坠落,分成无数光点,落进在场每个人的掌心——石三的掌心是酒坛虚影,阿禾的是光鱼剪影,星音族的是尾羽图案,我的掌心则浮着斩愁剑的剑穗,穗上的红沙与虹光相融,像把过往的故事都封进了光里。
“这是‘声脉印记’,”星音族的星人望着掌心的图案笑,“带着它,无论走到哪,都能听见合星碑的歌,找到回家的路。”
跨星宴的新酿开坛时,合星碑突然发出轰鸣,将十年间所有的歌谣都重唱了一遍。酒液里浮着声脉的新分支,一支通往更遥远的“落星原”,一支潜入深海的“听潮穴”,像在预示着新的旅程。
石三举碗与星人相碰,酒液溅在合星碑上,碑面立刻浮现出未来的画面:孩子们围着歌树学唱《星轨谣》,星晶船载着歌籽驶向未知的星轨,合星坊的暖炉旁,新的面孔与熟悉的身影笑着举杯……
我望着碑上流动的画面,听着声脉里延绵不绝的歌,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固守过去,是像这合星碑一样,把根扎在约定里,把枝叶伸向新的星轨,让每个新来者都能接过声脉的线,继续编织属于他们的故事。
而落星原的第一颗歌籽,已在星晶船的货舱里,带着合星碑的暖意与虹羽盟的约定,等着在新的土地上,唱出属于未来的第一段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