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看着傻柱像滩烂泥似的蜷在中院冰冷的地上,痛苦地哼哼唧唧,四周呕吐物的味儿还没散干净。他下意识地往傻柱家方向瞅了瞅——门关得严严实实,一点动静都没有。易中海心里涌上一股不快,这何雨水,亲哥哥都这样了,连面都不露?
他沉着脸走到何雨水门口,抬手“咚咚咚”敲得有点重:“雨水!雨水!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何雨水面无表情的脸露出来,眼神平静得有些疏离。
“一大爷?什么事?”何雨水声音平淡。
易中海见她这副模样,那股不快更强烈了,指着地上的傻柱,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什么事?看看你哥!躺这儿好久了,你也不出来看看?有你这么当妹妹的吗?他是你亲哥啊!”
何雨水顺着易中海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地上的傻柱,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她看向易中海,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一大爷,您这话说的,”何雨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哥?他可是后院聋老太太的‘好乖孙’,是贾家的‘好柱子兄弟’。人家有老太太疼着,有秦姐念着,他秦姐也拿他当亲弟弟,哪儿轮得到我这个多余的人关心?”她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我算个啥?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连我哥自己都这么觉着。您就别在这儿替他操心我这个妹妹了。”
易中海被何雨水这番话噎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丫头的话像针一样扎人。他张了张嘴,想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训几句,最终只挤出干巴巴的一句:“你……你这丫头!真是翅膀硬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看着他这样躺地上?”
何雨水没再理会易中海的絮叨,她直接从门里走了出来,裹紧身上的棉袄,一步步走到傻柱跟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哥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疲惫。
“行了,起来吧。”何雨水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装给谁看呢?许大茂早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也都散了。地上不凉吗?你再躺一会儿,你那‘好秦姐’也不会出来扶你一把的。”她故意加重了“好秦姐”几个字,“回屋去床上躺着吧,在那儿当‘死狗’躺着也比在这儿躺着舒服点。”
何雨水这冰冷到几乎刻薄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傻柱身上。他本就因为醉酒和挨打难受得不行,又被亲妹妹这样当众奚落,脸皮彻底挂不住了。强烈的羞愤和被戳破心思的恼怒刺激得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居然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鼻涕眼泪和呕吐物的痕迹混杂在一起,满嘴的酒气喷了出来,眼神凶狠却又透着醉后的虚张声势:
“呸!”他吐了口嘴里的酸水,咬牙切齿地低吼,“李成钢……许大茂……这两孙子!给我等着!找机会……老子非……非套他们麻袋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何雨水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狼狈却又放狠话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劝他别惹事,也许是骂他活该。但最终,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傻柱一眼,眼神复杂,终究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就朝自己屋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易中海一听傻柱要套李成钢的麻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摇摇晃晃的傻柱,压低声音急道:“柱子!柱子!你胡咧咧什么!李成钢是什么人?那是正经的公安!袭公安民警是什么罪过你忘了?你是真想在里头过年啊?千万别犯浑!”
他话锋一转,提到许大茂时,语气里的忌惮消失了,反而带上了一丝怂恿和同仇敌忾:“……倒是许大茂那坏种……”易中海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和眼神里的暗示,傻子都明白——许大茂不算什么,可以“琢磨琢磨”。
许大茂三步并作两步窜回后院自己家,反手“哐当”一声关紧门,插好门栓,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刚才在中院被傻柱揪住领子那一瞬间的惊吓才彻底消散。暖融融的屋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和他离开时截然不同。
“哟,我乖儿子醒了?”许大茂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凑到床边。快一岁大的儿子许达躺在小被窝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小手小脚乱蹬,嘴里咿咿呀呀。许大茂俯下身,对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吧唧”“吧唧”亲了两口,胡子茬蹭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娄晓娥正坐在炉子边守着锅,看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瞧你,一身凉气,别冻着孩子。”她走过来,把儿子往里面抱了抱,“事儿处理完了?傻柱消停了?”
“消停?哈哈哈!”许大茂直起身,搓着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痛快和幸灾乐祸,“何止是消停!你是没看见,傻柱那孙子,刚才在中院,被成钢兄弟一脚给撂趴下了!瘫在地上,跟条死狗似的,吐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满院都是那味儿!”
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你是没瞧见他那怂样!还想动手打我呢,结果让成钢兄弟一个膝撞就收拾了!要不是成钢兄弟拦着,我非得上去补两脚,让他长长记性!”许大茂说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遗憾,“可惜啊,让成钢兄弟抢了先,没轮到我亲手揍他个满脸花!”
娄晓娥听他描述那场景,想象了一下傻柱的狼狈样,嘴角也忍不住往上弯了弯,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带着点担忧:“你也别光顾着高兴。大茂,我爸给咱们捎东西这事儿,以后真得更小心点了。”
她拉着许大茂坐下,声音压低了些:“你今天中午拿回来,是想着人少,可隔壁那聋老太太,眼睛毒着呢!这不就惹出事来了?成钢兄弟说得对啊,现在这形势,咱们还是得低调点,财不露白,免得招人惦记,惹是非。”
许大茂脸上的得意劲儿收敛了一点,点了点头:“是,媳妇儿你说得对。我中午也是瞅着没人……唉,谁知道隔壁那老聋子的眼神那么好使。”他拍了拍娄晓娥的手,“你放心,以后我带东西回来,一定加倍小心,藏严实点,绝不再犯这错误。”他想起傻柱那副“见者有份”的嘴脸,心里还是一阵膈应。
“嗯,你知道轻重就好。”娄晓娥见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许大茂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笑呵呵的儿子,脸上重新露出满足的笑容。他站起身,再次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小家庭的珍视。
逗弄着怀里的儿子,许大茂的眼神又飘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中院的狼藉,他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讥笑:“傻柱这傻子,从小就跟我和成钢兄弟不对付。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横冲直撞。可你看看现在?我和成钢兄弟,都娶媳妇了,孩子都抱上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呢?呵,二十大几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一条!天天围着贾家那点事儿转悠,当牛做马捞着好了吗?屁!最后还不是瘫地上当死狗?活该!”
他这番话,既是说给娄晓娥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优越感。娄晓娥听着,没接这话茬,只是看着丈夫逗弄儿子,炉火映照着她的脸,目光沉静。她知道,许大茂这口气是顺了,但傻柱那人……这事儿怕是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