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亮带领孙阳和刘胖子在破败的工业区边缘穿梭,最终抵达了一处看似早已废弃的地下防空洞入口。入口被茂密的杂草和一堆废弃物掩盖,极难发现。韩亮挪开几块伪装的水泥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阶梯。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阶梯很深,向下延伸至一片漆黑,仿佛通往地心。
“跟我来,小心脚下。”韩亮率先走了下去,他的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声音。孙阳和刘胖子对视一眼,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紧随其后。
防空洞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通道曲折,岔路繁多,如同地下迷宫。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布满了渗水的痕迹和滑腻的苔藓。空气凝滞而冰冷,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韩亮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在复杂的岔路口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他手中的那个青铜罗盘,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淡绿色的荧光,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以一种缓慢而复杂的方式微微旋转、颤动,仿佛在感应着什么无形的力场。
“这地方……你常来?”刘胖子忍不住问道,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回响,显得有些突兀。
“偶尔。”韩亮言简意赅,“这里是城市遗忘的角落,相对安全。”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韩亮在门旁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几下,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机括声,铁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见方的空间,看起来像是过去的指挥所或储藏室。里面竟然有简单的家具:一张行军床,一张旧桌子,几把椅子,甚至还有一个用蓄电池供电的小型照明灯。角落里堆着一些罐头食品和瓶装水,显然这里被韩亮经营成了一个秘密的安全屋。
“暂时安全了。”韩亮关上门,并从内部将其锁死。他走到桌边,将那个青铜罗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那淡绿色的荧光渐渐隐去,罗盘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
孙阳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罗盘。刚才在接触的瞬间产生的奇异感应,让他对这个神秘的器物充满了好奇。
“韩……韩兄弟,”孙阳斟酌着称呼,“你这个罗盘,很特别。它好像……能感应到一些普通仪器探测不到的东西?”
韩亮看了孙阳一眼,似乎对他的敏锐并不意外。他走到桌边,用手指轻轻点着罗盘中心的天池(放置指南针的凹槽),那里并非指南针,而是一根极细的、似乎也是青铜材质的指针,指针的形状像一条盘绕的小龙。
“这不是普通的指南针。”韩亮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它叫‘地脉寻龙盘’,据说是战国时期方士所造,后来被我祖上所得,代代相传。它感应的不是地磁,而是大地脉络的流动之气,以及……一些特殊能量场的扰动。”
“地脉?能量场?”刘胖子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罗盘,“听起来跟风水先生用的家伙差不多嘛?”
“类似,但更深奥。”韩亮解释道,“风水寻的是生气、吉气。而这寻龙盘,能感应到更深层次的、往往与古代大型墓葬、封印之地、甚至是……一些非自然现象相关的能量轨迹。比如骊山始皇陵,那种规模的陵墓,其内部结构和陪葬物,尤其是如果涉及方术和超自然力量,会对周围的地脉产生巨大的影响,形成独特的‘气场’。这个罗盘,能在一定距离内捕捉到这种气场的异常。”
他指着罗盘盘面上那些繁复的刻度和小字:“这些是二十八星宿、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的综合刻度,配合中心的寻龙针,可以大致推算出能量源的类型、强弱、甚至……吉凶。”
孙阳想起刚才罗盘指向骊山的感觉,以及脑海中闪过的祖父符号片段,问道:“它是不是……还能和某些特定的东西产生共鸣?比如,带有特殊能量或信息的古代器物?”
韩亮深深地看了孙阳一眼,点了点头:“你很敏锐。是的,如果一件器物蕴含的能量足够强,或者与罗盘本身存在某种渊源,在一定距离内,罗盘会产生微弱的共鸣。你刚才似乎有所感应?”
孙阳没有隐瞒,将接触罗盘时感受到的“脉搏”和脑海中的符号片段说了出来。
韩亮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看来我猜得没错。你祖父当年接触过的东西,恐怕层次极高,以至于在你血脉中留下了某种印记,能与寻龙盘产生交互。这或许就是你能解读那些‘哑文’的原因之一。”
他拿起罗盘,递给孙阳:“你可以再试试,集中精神,感受它。”
孙阳再次接过罗盘,这一次,他屏息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掌与罗盘接触的感觉上。起初,只有冰凉的触感。但渐渐地,那种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搏”感再次出现,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同时,罗盘中心那条小龙形状的指针,开始极其缓慢地旋转,最终定格在某个刻度上,微微颤抖。
而孙阳的脑海中,这次浮现的不再是模糊的符号,而是一幅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画面——一片黑暗的虚空中,悬浮着一具巨大的、雕刻着龙纹的青铜棺椁,棺椁周围,环绕着九盏长明灯,灯火幽蓝,仿佛来自幽冥!
画面一闪而逝,孙阳却惊出一身冷汗,手一抖,差点将罗盘摔在地上。
“你看到了什么?”韩亮立刻追问,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孙阳喘着气,将看到的景象描述出来。
韩亮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九龙抬棺,幽冥长明……这是始皇陵核心墓室的传说布局之一!你的感应……竟然能触及如此深的核心意象?!这不仅仅是血脉印记那么简单了……”
他盯着孙阳,仿佛在看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孙阳,你和你祖父,或许比我想象的,与这座陵墓的渊源更深。这趟骊山之行,恐怕注定要由你来揭开最终的秘密了。”
刘胖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咂咂嘴没说话。
地下安全屋里,因为青铜罗盘展现的神秘力量,以及孙阳身上显现出的异常,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宿命。韩亮的到来,不仅带来了一个强大的帮手,更似乎揭开了一个关乎孙阳自身血脉和命运的、更深层次的谜团。
而那个指向骊山、指向幽冥棺椁的罗盘,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命运的齿轮,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动。通往秦始皇陵的道路,注定是一条窥探生死、触碰禁忌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