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是这样么。”
林阳盯着郭天明，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对方的目光坦然，没有丝毫欺骗的痕迹。
——也是。
自己都能变为奈克瑟斯那般高大的光之巨人，违背常理，那郭天明是穿越者，也并不是不可能。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被单，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转头看向身后的牧桐。
（那，这位先生…是？…）
（你似乎拥有远程意识沟通的能力。）
“那只是我的能力之一罢了。”
牧桐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你可以叫我…预知者。”
“预知者？”
“是的。”牧桐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的能力不仅能与人远距离意识沟通，还能…某些存在的本质。”
“比如…光。”
他直视林阳的眼睛。
“比如…黑暗。”
——
随着牧桐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度。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预知者这个名字，我能看到未来的碎片。”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牧桐的视线穿透林阳，仿佛在凝视某个遥远的时空，“但最近，我的能力受到了干扰。”
………
“干扰？”林阳皱眉。
牧桐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病床的金属栏杆，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未来正在变得混沌。”他低声道，“让原本就黑暗无比的未来都变得模糊，如同被某种力量扭曲——就像有人刻意在蒙蔽剧本。”
牧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现在…我也看不清了……”
郭天明接过话头，神情凝重：“我们怀疑，这与这次c市爆发的战斗有关。”
“是那金色巨兽和黑暗巨人？”林阳回忆着先前的战斗，余光再次扫过手中石化般的进化信赖者，眼中流露出落寞。
“也有可能……”
“是因为我，透支了光芒。”
（自己太鲁莽了……）
（因为自己，人类彻底失去了未来对抗黑暗与怪兽的力量……）
他再一次感受到，失去力量之后的无力感……
所以，自己以前…究竟在抱怨，迷茫些什么……
“别想那么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郭天明拍了拍林阳的肩膀，看着这一头白发的少年，眼中也闪过一丝怜悯。
（他…承受了太多。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个年轻人，一直孤身一人，战斗到现在……）
“我更偏向于是前者。”他继续说道：“你口中的金色巨兽——金龙，戈尔德拉斯，除了本身战力强悍之外，还拥有扭曲现实时空，甚至于时间的能力。”
“而那黑暗巨人，我感觉他应该也不是我们世界的存在……”郭天明皱起眉头：“在我原来的世界，也并没有黑暗奈克瑟斯这个巨人的设定存在。”
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存在打破时空，时间的桎梏，才导致牧桐的能力失效。
“我也是这么想的。”牧桐点了点头：“关与这个黑色巨人，其实…在他出现的时候，我尝试过对他使用能力。”
“虽然模糊，但，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其实……”
“他也曾是人类。”
…………
病房瞬间安静。
“人类？”一旁的圆大古忍不住出声
“是与林阳一样，以人类的身份变身为巨人……”
“没错。”牧桐再次推了推眼镜：“不过，我更偏向于认为，他，就是林阳。”
“另一个，林阳。”
——
“另一个我？”林阳听到牧桐的猜测，脑海中闪过黑红巨人那双猩红的眼睛——充满暴戾、嗜血、疯狂。
不过，对方的力量也的确让他感受到一股熟悉感……
“对。”牧桐想起当初自己看到的画面，那朦胧的血红黑暗中逐渐凝聚出林阳的面孔，再次开口
“平行世界，时间分支，因果扭曲——随便我们怎么称呼。”牧桐的语气冷静到近乎残酷，“但我猜测，在某个可能性里，你失败了，光芒被黑暗吞噬，而你……成为了它。”
他是‘失败者’。
“——是在某个时空，某条时间线上，战败后堕落的你。”
“那是一条已经毁灭的时间线。牧桐脸色苍白了几分，在那条时间线，你没能保护住任何人，包括……”
他目光扫过病房内的众人
“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
林阳无声地握紧安芷欣的手，少女的指尖冰凉，却在被他触碰的瞬间微微颤抖。他感受到她掌心的薄汗，以及脉搏下急促的心跳。
所以......林阳的声音有些嘶哑，那个黑暗巨人，是来自一个所有人都死去的未来？
牧桐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准确地说，是某个可能的未来。但现在，因为时空的紊乱，这个可能性正在入侵我们的现实。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毕竟，我也…早已经看不清未来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圆大古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郭天明的眉头蹙起，不知思索着什么。
林阳沉默了片刻，目光从牧桐移向郭天明，最后落在自己布满裂痕的进化信赖者上。
（失败的未来么……）
（自己，可从来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曾经的自己，抗拒着奈克瑟斯的力量。）
（害怕责任，害怕代价，甚至害怕被他人发现……）
（可现在，失去它之后，他才真正明白——）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自己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有些战斗，必须有人去扛。）
（不过，那个未来，自己绝不会承认，要想办法消灭这个未来的可能性）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石剑表面的纹路，仿佛还想要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存在的光芒。
“我能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牧桐和郭天明对视一眼，似乎早是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
然后，他缓缓开口。
“我们需要你——”
“重新…变成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