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驶入车流，易允知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雪晚这样的女孩子确实招人喜欢。又纯粹，又坚韧，难怪总让人忍不住想护着她。”
“允知姐怎么突然夸起人来了？”陆星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挂着散漫的笑，“该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你需要我介绍吗？”易允知转过头，目光似有深意，“有些人，明明早就放在心上了，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陆星野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允知姐，话别说太满。”
“是吗？”她轻轻交叠双腿，“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你舅舅和苏雪晚，真的合适吗？”
陆星野突然打了半圈方向盘，车子利落地拐进辅路。他声音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易允知迎上他骤然锐利的目光，“如果换作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真心喜欢的人，待在一段未必幸福的婚姻里。”
刹车灯突然亮起，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停住。
陆星野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允知姐，以你的身份说这些话，恐怕不太合适吧？”
“身份？”她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着车窗边缘，“比起某个明明偷偷喜欢着别人，却偏要装作毫不在意的人，我倒觉得自己还算坦荡。”
陆星野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开口，后方突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绿灯亮了。
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略显急躁地向前驶去。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直到良久后，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别插手这件事。
“星野，”易允知望向窗外，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成全，而是错过一辈子。”
……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氛，和贾以沫身上清雅的栀子花香悄然交织。
她端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目光刻意投向窗外流转的光景，试图掩饰那份若有似无的不自在。
徐泽凯熟练地打着方向盘，目光却不时瞥向副驾：“最近忙得连轴转吧？我看付言希的行程表排得都快溢出来了。”
“可不是么，”贾以沫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刚谈完一个代言，今天又要盯着拍摄。你们投资人是不是都这么压榨艺人的？”
“冤枉啊，”徐泽凯笑着举起一只手作投降状，“我最多算个掏钱的，哪敢插手贾大经纪人的造星大业？”
等红灯时，他状似无意地递过一杯温热的拿铁，“顺路买的，糖度按你上次说的调好了。”
贾以沫微微一怔。上次见面随口提过的偏好，他竟还记得。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手，咖啡杯险些滑落。
“小心！”徐泽凯及时扶稳杯子，耳根却悄悄泛红。为了掩饰尴尬，他慌忙打开车载音响，偏偏播到一首缠绵的情歌——
“你的眼神充满美丽带走我的心跳，你的温柔如此靠近带走我的心跳。”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贾以沫低头抿着咖啡，忽然听见他轻声问：“下下周巴黎时装周…你需要跟场吗？”
“可能要去三天，怎么，徐总也要去？”
“正好有个项目要谈，”他语气随意，“听说左岸新开了家米其林三星，要不要…顺便一起去试试？”
车窗倒影里，贾以沫的唇角悄悄扬起：“徐总，这是要假公济私？”
“没办法，”他转头看她，眼底有细碎的光掠过，“某些人工作狂起来，面都见不着，总得找个理由。”
车缓缓停靠在俱乐部前，贾以沫伸手去解安全带，却听见“咔嗒”一声——徐泽凯竟先一步探身过来替她按下释放钮。
距离突然拉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贾以沫拎着包仓促下车，走出几步才回头：“徐泽凯，巴黎……到时候看行程再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他得逞的笑脸：“好，我等你消息。”
……
“魅影”俱乐部的空气被喧嚣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填满，仿佛每一个分子都跃动着荷尔蒙的气息。
巨大的舞池里人影攒动，旁边的卡座区则相对私密，人们三五成群，喝酒、玩骰子、低声谈笑。
七人在VIp卡座区落座，深绒沙发如同暗潮将每个人裹入氤氲的氛围之中。
服务生刚将冰桶、威士忌和果盘摆上桌，陆星野就利落地抓起一个空啤酒瓶横放在桌面：“光喝酒多没意思！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玩？”
徐泽凯笑着松了松领带：“你小子又憋坏主意。”却顺手将贾以沫面前的烈酒换成低度气泡酒。
贺昀初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手臂自然地搭在苏雪晚身后的靠背上：“我老婆酒量浅，别玩太过。”
“哟，这就护上了？”陆星野挑眉，手腕用力一旋，啤酒瓶在玻璃桌面上飞快转动，“第一个问题——第一次意识到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时候？”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旋转的瓶口，只见它速度渐缓，最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易允知。
她从容地捻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尾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有过……”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她抬眼望向贺昀初的方向，唇边浮起淡笑：“不过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苏雪晚捏着杯脚的手指微微一紧，玻璃杯壁沁出冰凉的水雾。
贺昀初却像是没听见般，自然地从果盘里叉了块蜜瓜递到她唇边：“尝尝，甜不甜？”
陆星野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个口哨：“舅舅，你这是撒狗粮呢？”
这时苏墨尘忽然起身：“失陪一下。”语气冷淡，显然不愿参与这场闹剧。
贾以沫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我也……”
陆星野却突然伸手虚拦在她面前：“以沫姐别走啊！下一个问题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他眨眨眼，手指轻轻一转，啤酒瓶再次旋转起来，“比如……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说来也巧，瓶口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贾以沫。
她耳根微红，强作镇定：“我选大冒险。”
陆星野坏笑着指向舞池：“那就请以沫姐选一位在场的男士，跳一支贴面舞～”
徐泽凯突然站起身，绅士地伸出手，目光灼灼：“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贾以沫犹豫片刻，却突然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声音微哑：“我……我还是喝酒吧。”
徐泽凯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缓缓收回手，指节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却仍强扯出得体的微笑。
“以沫姐真是……女中豪杰。”
陆星野见状立刻打圆场，笑嘻嘻地又开了一瓶酒：“看来咱们徐总还得再加把劲啊～”
他顺手把酒瓶塞到徐泽凯手里，“来来来，徐总陪一个！这酒你得替一半！”
徐泽凯借坡下驴，仰头灌下半瓶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点涩意。
他故作轻松地揽住陆星野的肩膀：“你小子……就等着下次轮到我提问吧。”
音乐流转迷离，霓虹扫过每个人心事各异的眉眼。
凌云峰正在整理案宗，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苏墨尘的微信：
“云峰，我碰见贾以沫了。现在一群人在俱乐部玩，我看得出来……你这些年根本没放下她。但她身边，似乎已经有追求者了。”
几乎就在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凌云峰的回复就弹了出来：“位置发我。”
苏墨尘收起手机，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苏雪晚，心中疑云更甚。
他随即拨通了于佳雯的电话，语气凝重：
“佳雯，你还在盐城吗？”
电话那头传来轻柔的回应：“嗯，还在。怎么了？”
“来‘魅影’俱乐部一趟，”他压低声音，“我们这场戏，可能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