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祝九朝看着他，“咱们等会儿再直抒胸臆，你托我办事，好歹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
“……”班主想翻白眼，“破坏氛围感的东西，叉出去。”
祝九朝举起双手，将小马扎踢到小院门口，以一种听戏的姿势坐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你先说，说完我自己把自己叉出去。”
“……”班主生怕自己想揍她一拳，努力不去看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真的要说，就得从这块碎片被哈迪斯掠夺的时候开始说起。”
“当年，外神欺我大夏神庭没落，哈迪斯与其他三个外神，分裂酆都，企图抢夺大帝的本源法则。我们这一块碎片，就是被哈迪斯抢走的。”
“本来，百川应该跟孟婆一起走的，但是他那个月摸鱼摸得天昏地暗，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会议和最后的离去……”
又或许是张百川人缘好，冥界仙神于是默契地对于这个小小鬼差的缺席闭口不提，让他恰好地从浩劫中活了下来。
真相怎样不得而知，但张百川活了下来。
祝九朝在心中琢磨着，又听班主继续讲道：“在来到奥林匹斯的路上，我们搞清楚状况之后，对于哈迪斯一定会企图融合大帝本源这件事感到十分担忧，但却又不知道怎样阻止他。
谁都没想到，百川竟然那么大胆，竟然自己一个人去强行融合了那一份本源。可是他根本就无法承受那么强大的本源力量，几乎一瞬间就差点被撑爆了。几个童鬼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将自己的力量给了张百川，才换得他多撑了片刻。”
班主默了默，又道：“他经常给那些孩子糖吃。”
听到这里，祝九朝几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哈迪斯知道这件事当然震怒，他原本想将我们抓去为奥林匹斯的存续献祭，但百川作为那份本源暂时的主人，以和本源同归于尽为威胁，勒令哈迪斯不许动我们，哈迪斯怒极，拂袖而去。”
祝九朝轻声道：“以哈迪斯的做派，他不是在放过你们。而是他知道张百川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除非……”
“除非万鬼不断将自己的力量献给百川，而代价就是像那几个小鬼一样，魂飞魄散。”班主冷笑一声，“他是在折磨我们，并且在蚕食法则的力量。毕竟对他来说，那份法则已经是囊中之物，只待百川身死，他就能够得偿所愿。而我们，也确实那样做了。”
“百川在漫长的时光中，一次又一次被差点被法则撑爆，又被一次又一次修补回来，每有一只鬼从那口井跳下去，带给他的都是心灵和身体的双重痛苦。
在他精神临近崩溃的时候，为了使自己的身体还能继续承载这份力量，他喝下了忘川水。”
“他一个人就算再能喝，也不可能把忘川喝干吧？”祝九朝沉思片刻，问道，“剩下的河水去哪儿了？”
“百川饮下忘川水之后，很快就被哈迪斯发现，他带走了忘川其他的水。”班主提醒道，“我不知道他拿这个东西干什么，但是你要小心。”
祝九朝点点头。
班主继续道：“喝下忘川之后，出人意料的是，或许是因为他内心的痛苦太深，他并没有忘记全部，而是忘记了酆都众神消失之后发生的一切。换句话说，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忘川钓鱼那段时间。”
“只有被外界环境刺激的时候，他会零星想起一些，但可能是因为见证故友旧邻一个个为他离去，太过痛苦，过段时间，他就会自行遗忘这段记忆，继续当他无忧无虑的钓鱼鬼差。”
“如果他全忘了，那当时在哈迪斯到来之前，及时将我送回书房的是谁？”祝九朝有些疑惑，同时又恍然大悟。
原来是酆都法则在身，难怪能在哈迪斯眼皮子底下做到瞒天过海。
“不是他那就肯定是我了。”班主又想翻白眼，“他喝下忘川的时候，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差错，我以散去一部分魂魄为代价，和他共享躯体……准确来说，是能够短暂控制他的身体。而脱离他的时候，我就只能依靠这个纸人行动了。”
“但是……你也要死了。”祝九朝看向他，“这是能交给张百川的最后一点力量，是为他续的最后一点命。能不能让他想起来？我怕你不在了，到时候跟哈迪斯打起来，剩一个失忆的张百川，完全是不可控因素。”
“百川提过，喝过忘川的人，如果想要记起前尘，就需要一个前尘的锚。”班主摇摇头，“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
祝九朝知道了，又想起另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同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如果哈迪斯没有掌握酆都法则，他怎么敢把我关在这里？？”
班主毫不留情戳穿：“他看不起你。”
“……”过于犀利。
“还有可能就是，我和百川这些年已经逐渐放松了对于部分酆都土地的掌控，让哈迪斯以为他掌控了一部分酆都。”班主解释道。
祝九朝懂了：“诱敌深入，你们想在酆都里面用法则爆死他。”
班主颔首：“但是你来了，这就不是最佳方案了。你肯定能带我们落叶归根。”
他清清嗓子，学祝九朝说话：“没事儿，大人罩你。”
随后眨眨眼睛：“大人，没事的时候，也罩罩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