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翻开,看到扁灵枢留下的文字,胸口传来阵阵刺痛。
原来分开后,她从未忘记他,甚至一直在暗中关注他的消息。
当目光落在“不等你了”这几个字上时,李**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彼此都未曾真正放下对方。
翻到最后一页,扁灵枢写道:“**,我走了,来世再会。
”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纸页。
只差一点,他们就永远错过了。
李**踉跄着站起身,紧攥笔记走向黑暗深处。
此刻他只想独自静一静。
扁素问望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李**伤势严重,再不医治恐有生命危险。
但他只是稍作停顿,便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扁素问怔怔站在原地。
她心情复杂。
原本是为姐姐讨公道而来,可了解 ** 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暗处的洪洗相弄清原委后,转头请示李锛:“堂主,还要对李**动手吗?”
这人实在愚钝。
他们本是来以防万一,既然扁素问无恙,何必再多此一举?
在珷铛山放牛太久,人都变傻了。
李锛低声说:算了老洪,咱们先回。
洪洗相望了望远处发呆的扁素问,担心地问:那姑娘咋办?
李锛扫了他一眼:别管她。
洪洗相迟疑道:她现在这样子,扔在这儿真没问题?
李锛深吸一口气:没事!
确定没事?
李锛揪着洪洗相的衣领直接回了百草堂。
这洪洗相真是个榆木疙瘩,放牛把脑子放坏了。
今晚的事不许往外说,否则大祸临头!
洪洗相虽然不明白,但听说会惹祸上身,赶紧拼命点头。
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城外传来,响彻寿春城:
医圣李锛可在?
城里不少睡着的百姓被惊醒,昏暗的街道陆续亮起灯火。
洪洗相提醒:堂主,找您的。
听见了,我又不聋。
李锛问他:能看出是谁吗?
不清楚!洪洗相神色凝重,但感觉来者不善,剑气逼人,怕是位陆地剑仙。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等人物?
李锛突然想起洪稠前两天说的事:大离赵醇已在江湖下达密旨,命东越剑池等门派派人来取他性命。
莫非这位陆地剑仙就是赵醇派来的?
那声音再次响起:医圣李锛可敢出城一见?
李锛运足内力回道:
大半夜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要治病就老实排队去,嚷嚷个屁!
声音洪亮,传遍整座寿春城。
众人掩口轻笑。
这新晋的医圣行事当真特立独行。
城外柴清山听闻此言,面色骤变。
素来从容的他此刻眉宇间已现怒容,此人言语着实无礼。
正当他欲出言训斥之际,城中又传来一声清喝:
柴清山,你这老匹夫深夜在此喧哗作甚?若再敢鬼哭狼嚎扰人清梦,休怪老夫将你扔进东海填那海眼!
柴清山神色微变。
这嗓音分外耳熟。
正是李纯罡那老东西。
他竟也在寿春城中?
未及细想,
城中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深更半夜在此聒噪,这柴清山怕是皮痒了。
柴清山瞳孔骤缩。
这声音同样熟悉。
是隋斜古那老怪物。
他怎会在此地?
转瞬间,
城中第三道声音悠悠传来:
柴前辈若有要事,不妨明日再议。
夤夜惊扰百姓,终究不妥。
这是**的嗓音。
柴清山深吸一口气,未料这小小寿春城竟藏龙卧虎。
聚集着如此多的绝世高手。
他当即拱手道:惊扰诸位实非本意,诸位且安歇,老夫明日再来拜会。
语毕,寿春城重归宁静。
百草堂内,李锛眉头微蹙。
从李纯罡等人言语中,他已辨明来人身份。
柴清山,东越剑池隐世高人。
乃大离江湖仅存的几位剑道泰斗。
此番怕是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洪洗相凑近低语:老李,作何打算?要不我暗 ** 城替你解决了他?
不必!
李锛斜睨洪洗相,语气平静:“区区柴清山,能掀起多大浪?让他在城外候着便是。”
洪洗相追问:“当真?”
“自然当真!”
李锛又道:“莫非谁来找我,我都得巴巴地迎出去?他又不是我祖宗。”
这番话噎得洪洗相哑口无言。
洪洗相并非李锛所想的医圣,只是顾虑若冷落上门挑衅的柴清山,恐让人误以为李锛畏惧其剑道威名,有损声誉。
也罢,也罢。
既然李锛心意已决,他便不再多言。
众人正欲散去歇息,忽听寿春城外又炸响一声暴喝——
“医家李锛,速速出城领死!”
声如洪钟,隐透玄机。
绝非柴清山所为。
这突兀的喝骂顿时惹恼了刚躺下的众人。
原以为打发走柴清山便能安枕,谁知竟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
厢房内,正为绿袍女子宽衣的李纯罡勃然大怒,赤足踏地而起,抄起修复好的木牛便朝声源处掷去。
“滚!”
木牛裹挟滔天剑气,如流星破空直扑城外。
城内正欲动手的众人见状,纷纷收势驻足。
李锛辨出李纯罡的手笔,
嘴角泛起冷笑——
此地乃西楚皇都寿春城,岂容宵小再三撒野?
城外,负剑踱步的年轻道士忽见剑光袭来,慌忙横剑格挡。
轰然巨响!
地面震颤间,道士暴退十余丈,呕血踉跄,以剑拄地方堪站稳。
齐先霞咬紧牙关,恨声道:李锛!
她奉赵醇之命专程从龙虎山赶来西楚围剿李锛,本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报当初李锛欺辱龙虎山之仇。
谁知连李锛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对方一击打成重伤。
此刻齐先霞对李锛的恨意直冲九霄,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这不是李锛的手法。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齐先霞警觉地望向黑暗处。
来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说明修为远在她之上。
在这异乡负伤之际,若遇强敌将极为危险。
东越剑池柴清山。
柴清山从阴影中走出,看着齐先霞暗自叹息。
他心知李纯罡之所以对齐先霞出手,全因自己先前大闹一场。
换言之,齐先霞是在替他背黑锅。
柴前辈!
齐先霞擦去嘴角血迹,警惕地问道:前辈不在东越剑池坐镇,为何会出现在寿春这等偏僻之地?
她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莫非东越剑池已投靠大离?柴清山是专程来取她性命的?想到此处,她右手悄然握紧剑柄。
不必紧张。
柴清山安抚道:老夫亦是奉王命前来寿春剿灭叛贼,不过比你早到一步罢了。
原来柴清山来此与她目的一致。
齐先霞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既然不是敌人,她也就不再戒备,干脆盘膝而坐,问道:前辈方才说伤我之人并非李锛?
正是。
柴清山微微点头。
刚才对我出手的人是谁?
能一招将他打成重伤,至少也是赵皇巢那个级别的顶尖陆地神仙。
柴清山略带诧异地看着齐先霞:你没看出那人的来历?
齐先霞坦然摇头:没有。
也没认出他的剑?
也没有。
柴清山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齐先霞可是龙虎山培养了数十年的天才,在年轻一辈中有南吕祖的美誉,竟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连李纯罡的剑都认不出来?
面对柴清山的目光,齐先霞不以为意,恭敬请教:还请前辈告知,方才出手之人是谁。
是剑魁李纯罡。
齐先霞先是一怔,随即摇头:不可能。
我在龙虎山见过李纯罡的剑,那绝不是他的风格。
李纯罡的剑意总带着暮气与死意,透着英雄迟暮之感。
但刚才那一剑锋芒毕露,仿佛要刺破苍穹,绝不可能是李纯罡的手笔。
确实是李纯罡。
柴清山肯定道,自从绿袍儿重生后,他的剑就重获新生,更上一层楼。
刚才那就是他的剑。
齐先霞艰难消化着这个消息。
李纯罡的剑道竟然重返巅峰?如此重要的情报,龙虎山居然无人告知。
看来确实不能久居山中,否则会与江湖脱节。
我与李前辈素无恩怨,他为何要对我出手?
原因很简单。
柴清山接着说:你刚才打扰他休息了。
齐先霞满脸疑惑:就为这个?
柴清山肯定地点头:没错,就为这个!
齐先霞倒抽一口冷气。
这位李老前辈未免太蛮横了,仅仅因为自己喊了一嗓子,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打成重伤......
这冤屈找谁说理去?
柴清山叹息道:李纯罡就这古怪性子,忍着点吧,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要是想找李锛算账,等天亮后咱们一起进城。
齐先霞无奈点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你先好好养伤,我帮你疗伤。
多谢前辈。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位从珷蒂城赶来的儒衫佩剑青年从暗处走出,看到齐先霞和柴清山时露出诧异神色:
柴前辈,齐兄,你们已经和李锛交过手了?
得,又是个奉命来找李锛麻烦的。
齐先霞长舒一口气,望着这位天下第二的于新浪说道:
不是!
于新浪更加意外,不是李锛?难道是洪洗相?
来寿春城前,于新浪早已将城中高手摸得一清二楚。
除了李锛,这里还有洪洗相等人,甚至听说西楚皇室有位天象境的皇叔。
看来于兄知道得不少。
齐先霞说。
我这人做事向来谨慎,总会事先摸清对手底细。
于新浪颇为自得。
也不是!齐先霞再次否认。
莫非是那位收官无敌的......?于新浪追问。
还不是!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倒是稀奇了,莫非这寿春城中还藏着什么绝世高人?”
齐先霞干脆应道:“正是!”
“那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
话音未落,
于新浪朝着城内高声喝道:“李锛,速来领死!”
声如洪钟,响彻寿春城。
这一回,不仅李纯罡面色骤变,就连一向涵养极深的**,眉宇间也隐隐浮现怒意。
俗话说,事不过三。
这群人三番两次在寿春城如此猖狂,分明是没把西楚、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论是谁,敢在寿春城这般嚣张,都必须付出代价。
下一刻,
**手持书卷,朝城外方向轻轻一拂。
几乎同时,隋斜古房中迸出一道凛冽剑气,邓大阿亦挥袖斩出一击。
百草堂内,
见众人接连出手,李锛不由咋舌:“好家伙,这帮人当真霸道。”
他心想,或许根本轮不到自己动手,隋斜古他们就能把敌人收拾干净。
此刻,洪洗相也按捺不住,正欲出手,却被李锛一把拦住:“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