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年早已习惯这般态度,自顾自继续说道:想学医你跟我说?说着朝台上努了努嘴,瞧见那位和我一样英俊的年轻人没?那可是大离第一神医,医圣传人李锛。
不过——他是我姐夫。
要不要我让他指点你几招?
姜拟又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那是我师兄!
你师兄?徐奉年一拍脑门,对对对,你跟着老剑神学过剑术。
见姜拟又不搭理自己,徐奉年依旧嬉皮笑脸:小泥人你看,我姐夫是你师兄,咱们这关系是不是更亲近了?
姜拟充耳不闻,专注地望着台上。
被絮叨得实在烦了,突然提高嗓门:徐奉年,你有完没完!
这一嗓子,让整个白玉 ** 瞬间安静下来。
珷铛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徐奉年,徐芷虎嘴角含笑,台上正欲开讲的李锛轻轻扬眉。
李锛的声音适时响起:姜拟同学,请保持安静。
遵命,先生!姜拟乖巧应答。
徐奉年顿时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挪回徐芷虎身边。
这是怎么了?徐芷虎眼含笑意,我家弟弟莫非是碰了钉子,来找姐姐求安慰?
我才没那么脆弱......徐奉年低声嘟囔。
嘴硬。
徐芷虎轻笑,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姐。
徐奉年突然轻唤。
徐芷虎转头看他。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难。
少年坦诚道。
哪有那么难。
徐芷虎看着弟弟为情所困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今日正好得空,来,姐姐教你几招......
台上李锛讲解医理药性,珷铛 ** 凝神聆听;台下徐芷虎传授追求之道,徐奉年频频颔首。
两处讲堂各具风采,皆有所得。
日近正午,李锛的医理课渐入尾声,徐芷虎的恋爱指南也传授完毕。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时,陈鹞提着笔墨来到院墙前。
道长这是?李锛疑惑道。
久闻先生诗才卓绝,曾在上阴学宫题写劝学诗。
不知可否为珷铛留下墨宝,供后人瞻仰?陈鹞诚恳请求。
好。
李锛略作沉吟,提笔在粉墙上挥毫写下:
世间无所入
学道处新成
山色映 ** ,钟声昼夜闻。
闲来翻贝叶,老去辨碑文。
愿断尘缘尽,炉香伴此身。
这首信手拈就的诗句浅白如话,却正合珷铛山众人胸臆,陈鹞与宋之命不禁抚掌称妙。
忽而场中气氛骤紧——
李锛、陈鹞等人倏然绷直脊背,如临深渊。
山道尽头,
一名中年文士跌撞而来。
青衫客距姜拟廿步之遥,忽振袖交叠,似要拂尽世间尘垢以示至敬,继而轰然跪地。
沙哑字句混着泪砸在青石板上:
西楚亡臣......拜见公主!
徐芷虎后颈寒毛倒竖。
该来的躲不过。
偏生撞上这位曾三闯离阳皇宫,连斩数十权臣,以天象境逆伐陆地神仙的——青衣谋圣曹长卿。
真是...棋诏叔叔?姜拟睫羽轻颤,指尖绞紧袖角。
文士喉结滚动,重重叩首。
记忆中蹦跳摘花的小公主,如今已......
他忽然直起腰背:
请殿下随臣归国。
休想!
徐奉年横插而入。
曹长卿眸中杀机暴涨,袖底罡风直取少年咽喉,却被李锛挥袖化解。
阁下何人?
山野郎中李锛。
青衫文士眉梢微动:原是岐黄圣手。
**
随后,**眼神陡然转冷:李先生要拦我?
不拦。
李锛摇头:拦不住。
虽同是天象巅峰,但方才交手已让李锛明白,自己并非眼前这位**青衣的对手。
闻言,**神色稍霁。
未料李锛紧接着道:曹官子带走姜拟,我无异议。
但若要对徐奉年出手,李某便不能坐视。
曹某讲道理的本事,倒也不差。
话音未落,
凛冽气机自**周身迸发,天象境威压席卷当场。
李锛寸步不让,两股气势轰然相撞。
僵持之际,
姜拟怯怯出声:棋诏叔叔能否罢手?
**当即敛去锋芒,躬身应道:**谨遵公主之命。
李锛扫了眼面如土色的徐奉年,亦收回真气。
**转向姜拟温言:公主,该启程了。
姜拟望向徐奉年,眸中泛起挣扎。
**敏锐察觉,轻声道:公主若愿做北凉王妃,**即刻退走,绝无二话。
曹叔叔休要胡说!姜拟如被踩尾的猫儿般急声否认。
可公主仍在迟疑。
**叹息。
我只是...舍不得师兄。
姜拟低语。
霎时,**目光如电射向李锛。
李锛顿觉头疼——这便宜师妹信口开河,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的师兄妹,何来深厚情谊?
转念想起徐奉年方才的拼命相护,心下恍然:原来这小妮子真正舍不得的,终究是北凉。
她最信任的那个人险些命丧敌手,姜拟只能将希望转向这位敢与强敌交锋的师兄。
好一个师妹。
李锛看穿了姜拟的心思,却不愿卷入这场 ** :师妹是不舍为兄,还是不舍北凉?
姜拟双唇紧闭。
如今你西楚皇室身份已暴露,北凉护不住你。
李锛继续道,随曹官子离开方为上策。
姜拟的唇线绷得更紧。
见她这般模样,李锛终究心软:若真想留下,为兄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天塌下来自有我顶着。
姜拟的唇瓣已咬出血痕。
这位萍水相逢的师兄尚能如此。
徐奉年,你呢?
为何沉默不语?
再不开口,我便真要走了!
良久,姜拟凄然一笑:师兄说笑呢,下次重逢,定要请你尝尝美味。
徐奉年心头剧震,指节发白。
珷铛菜园赠予师兄了,姜拟郑重道,那里的豆角鲜嫩,清炒最是可口。
望着姜拟远去的背影,徐芷虎看着呆立的徐奉年摇头叹息——这傻子竟真让她走了。
李锛强压住踹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不去送送?
不必。
当真?
当真。
徐奉年还是摇头。
这种时候不能逃避。
也许这次分别就是永别,去送送她也好,至少让姜拟知道你舍不得她走。
······
各种念头在徐奉年脑海中闪过,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姐夫能陪我一起去吗?
这······
李锛看向徐芷虎有些为难。
去吧,芷虎怎么办?不去吧,人家都喊他姐夫了!
你陪他去吧,要是让他一个人去找姜拟,我真怕曹官子一怒之下会杀了奉年!徐芷虎说道。
那你呢?李锛担心徐芷虎的安全。
我待会让珷铛 ** 送我回去。
徐芷虎安慰道,这里是北凉,不会有事的。
最终,
在徐芷虎的催促下,李锛和徐奉年骑着从珷铛借来的快马,朝着**离去的方向追去。
为防万一,李锛特意将骊珠剑挂在腰间。
姐夫,她会不会不愿见我?徐奉年忧心忡忡。
去争取,去克服。
平时厚脸皮的徐奉年,这会儿倒放不下面子了?
李锛接着说道:
如果她真不见你,就得想点办法。
比如?徐奉年虚心求教。
比如用苦肉计,当着她的面吃点苦头。
你可以主动挑衅曹官子,她看你被打得遍体鳞伤,肯定会心软,见面的事不就成了?李锛出主意道。
姐夫说得对。
徐奉年略一迟疑:
可那曹官子下手没轻重,万一不小心把我······
放心吧!
李锛拍胸脯保证道。
“既然喊我一声姐夫,我还能亏待自家小舅子?有我在,你只管放宽心。”
听到这话,徐奉年心头一热。
敢与那青衣人叫板的可没几个,回想之前对李锛的态度,他不禁有些懊悔:“姐夫,从前我……”
“打住。
”李锛摆手打断,“肉麻话就免了,再不追上去,可真要错失良机了。”
姜拟的马车缓缓前行,速度不快。
约莫半个时辰,李锛与徐奉年便在官道上截住了马车。
车夫老曹似早有所料,待二人策马逼近,他勒住缰绳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我要见姜拟。
”徐奉年望向车厢,可里头始终无人应答。
他明白,姜拟这是铁了心不愿理他。
老曹淡淡道:“世子请回吧。”
徐奉年想起李锛教的苦肉计,心一横,冲老曹喝道:“姓曹的!你要带走姜拟,问过本世子没有?”
话音未落,老曹袖袍一挥,徐奉年当即倒飞数丈,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老曹微微蹙眉。
此时姜拟闻声掀帘,瞥见地上狼狈不堪的徐奉年,冷嗤道:“自作自受!”
她转头对老曹道:“曹叔叔打得好。”
老曹解释道:“方才力道稍重,但无性命之忧,调养些时日便好。
”这话明里是对姜拟说,实则也是说给李锛听的。
姜拟小声嘟囔:“怎不直接劈了这混账?”
李锛闻言叹息:“师妹,徐奉年终究是舍不得你走。
”
徐奉年实在不堪一击,竟连**一掌都接不住,失算失算,看来他的心思还得由我亲自转达。
“叫他起来回话!”
姜拟瞥了眼昏死的徐奉年,讥讽道:“懦夫!”
“无论如何,徐奉年的心意我已代为传达。”
李锛抱拳道:
“师妹,珍重!”
徐奉年的窝囊表现令他颜面尽失,只得匆匆向姜拟告辞。
此时,**忽然出声:“李先生且慢。”
“曹官子还有何指教?”李锛眉头微蹙。
“上珷铛前,我曾见过徐晓与吴愫。
据吴愫所言,她是由先生出手救活,不知此事可真?”
**沉声问道。
“确有其事。
”李锛颔首。
“亡者真能复生?”**再度追问。
“能。
”李锛干脆应答。
“那先生可否为我救一人?”**直言相求。
“凭何帮你?”李锛冷声道,
“曹官子先掳走我师妹,又伤我内弟,如今反倒求我救人,不觉得荒唐么?”
“曹某自然不会让先生白白出力。”
**继续道:“听闻先生距陆地医仙之境仅半步之遥?”
“不错。”
看来吴愫等人已将谷中之事告知**,不过此事本也无须隐瞒——天下人迟早会知晓。
“先生既曾冲击陆地神仙,当知以医证道何其艰难。
如今可是在寻觅**天道之法?”
李锛目光骤冷:“你究竟何意?”
“想与先生做笔交易。
”**缓缓道。
“说来听听。
”李锛眉间沟壑更深。
“我助先生踏入陆地医仙,先生替我救活一人,如何?”
刹那间,李锛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