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缓缓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女子对视,仿佛她的眼睛里真的能够喷出火光,会将自己灼伤。
男孩的眼神四处游移,一会儿看看地面,一会儿看看旁边的墙壁,就是不敢再看白玲一眼。
而察觉到对方这样的举动,女子心中的怒意更甚。
眉头皱得更紧,原本就愤怒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快。
连忙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揪住对方的耳朵,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没好气地说着:“初阳!”
那声音尖锐而响亮,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震碎。
而男孩在意识到女子准备对自己用“声音攻击”时,就连忙抬起双手捂着耳朵,动作十分迅速。
双手紧紧地贴在耳朵上,试图阻挡那刺耳的声音。
虽然依旧被震得有些恍神,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也有些模糊,但最起码……他的这个动作似乎让女子更加生气了。
她一脸不满地看着面前有些走不稳的初阳,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和愤怒。
没有上前扶住对方,女子从芷欣那里得知了男孩与墨轻语的勾当。
心中对他这样没有通过和她们商量就擅自打定主意的行为很是不满。
另一方面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害怕男孩会变回之前那样……
而且白玲很清楚初阳,他对别人的承诺一旦说出口,就会尽力去做到的人……
想到这里,又有些头疼地捂着脑袋,右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了无奈和苦恼的神情。
余光瞥见男孩有些尴尬的神情,那神情让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初阳感觉到对方的这样的举动,就敏锐地意识到,白玲有些消气了。
眼睛微微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随即连忙走到女子身旁,脚步有些急切,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好了白大姐,您消消气,我……”
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还是有些紧张。
正准备继续解释,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了。
那眼神十分犀利,仿佛一道利剑,直直地刺向自己。
而男孩呆呆地与她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不明白对方打算做什么。
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那眼神给逼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白玲只是轻哼一声,那声音充满了不屑和不满。
她微微扬起下巴,转头便离开了。
步伐十分坚定,头也不回,这一幕把初阳搞的有些懵。
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女子快速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短暂的思考过后,初阳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终究被压下。
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丝微不可察的不安,随即不再犹豫,转身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只留下略显孤寂的背影,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
与此同时,在塞北的某处
“滴,滴滴,滴。”
单调、冰冷、催命的电子音,是这间狭小、逼仄、如同钢铁坟墓般的操作室内唯一的“心跳”。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锈蚀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混合着汗液与绝望的浑浊气味。
惨白的灯光线忽明忽灭,勉强勾勒出一个僵直的身影轮廓。
他——或者说,它更像一具被某种执念强行驱动的躯壳——正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主控屏幕。
屏幕上,刺目的猩红警告框如同凝固的血液,无情地宣告着:失败
那二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男子的视网膜上。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
紧接着是“嘭”的一声闷响!
布满污渍和老茧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震得周围散落的零件和线缆嗡嗡作响。
猛地抬起头,透过那层布满划痕、沾染着不明污渍的呼吸面罩,一双布满蛛网般红血丝的眼睛暴露出来。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理智的微光,只有熊熊燃烧的、近乎要将自身也焚尽的偏执与癫狂。
“失败……又失败了……怎么可能……又失败了……”
干裂的嘴唇在面罩下神经质地翕动着,破碎的音节如同梦呓,又如同恶毒的诅咒,
“在昆仑……在西域……这怎么可能呢!这绝不可能!!”
男子不甘的咆哮,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在这片的空间里猛烈地冲撞、回响。
每一次反弹都像是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紧绷的神经,嘲笑着男子的无能。
放大着他的恐惧——恐惧那终极目标的遥不可及。
“轰隆——!”
积压的狂怒终于彻底爆发!
男人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沉重的金属操作台掀翻!
仪器、屏幕碎片、杂乱的线缆和冰冷的零件如同风暴过境般四处飞溅、砸落,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毁灭性的发泄似乎还不够,布满青筋的双手猛地揪住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十指如铁钩般狠狠抓挠着!
“呃啊啊啊——!”
指甲刮过头骨的摩擦声令人牙酸,一缕缕暗红的血丝顺着男子苍白的额角蜿蜒流下,染红了鬓角,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然而,身体的疼痛似乎与他无关。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狰狞和疯狂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因为鲜血的刺激变得更加骇人,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射而出。
可这狂暴的巅峰只维持了瞬息。
而后他,就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又或者被某种更深的痛苦击中。
男人高大的身躯骤然佝偻下去,痛苦地蜷缩在冰冷、布满碎屑和油污的地面上。
剧烈地颤抖,痉挛着,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而后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病态的、小心翼翼的眷恋。
将投向角落里一片狼藉中唯一还保留着些许“人味”的东西——一个摔得粉碎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