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心里暗叫不好。这老头……不对劲。
他看似普通，但坐在那里，气息与周围环境有种诡异的协调感，不像普通小贩。林闲的【灵犀预警】没给出强烈信号，但后颈的微凉似乎凝滞了一下，像是溪水流过一块暗沉的石头。
“小姑娘，想吃糖葫芦？”老头抬起眼皮，目光看似浑浊，却在扫过宝儿的瞬间，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他没看林闲，直接对宝儿说话，声音沙哑，却带着点莫名的吸引力，“这可是用青玉山楂裹的百年蜂王浆，一串只要一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林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抢钱啊！够买几十个肉包子了！
“走走走，宝儿，我们不吃这个。”林闲这次用了狠劲，几乎是把宝儿抱离了地面。他不敢看那老头的眼睛。
“哇——！”宝儿一看离那亮晶晶的红果子越来越远，瞬间不干了，小嘴一瘪，惊天动地的哭声立刻爆发出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要吃！我要吃那个红果果！哥哥坏！呜呜呜……”
这哭声极具穿透力，瞬间吸引了半条街的目光。不少人指指点点，看向林闲的眼神带着谴责，仿佛他是什么虐待儿童的恶棍。
林闲头皮发麻，感觉脸皮火辣辣的。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位小哥，”那摊主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身材干瘦，但站起来后，隐隐有种让林闲心悸的感觉。
筑基期！绝对是筑基期，而且可能不止初期！
老头脸上挂着看似和蔼的笑，但眼神深处没什么温度，“孩子想吃，就买一串嘛。瞧把孩子哭的。我这糖葫芦，用的可是好材料，对小孩子身体有好处。”
他话是对林闲说，但目光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宝儿身上，尤其是她哭泣时，周身那无法完全抑制的、纯净的灵气波动。
林闲的心沉到了谷底。麻烦来了。这老头不是看上糖葫芦的生意，是看上宝儿了！是因为宝儿无意识散发的灵气？还是他看出了宝儿体质的特殊？
“前辈，”林闲赶紧把宝儿护在身后，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不舍得，实在是……囊中羞涩，这……这一块灵石一串，太贵重了。”他试图示弱，希望对方看在他们“穷”的份上，失去兴趣。
“哦？囊中羞涩？”老头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离他们更近了。林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灵草和烟火气的味道。“我看令妹，倒是灵秀得很啊。这份天生的灵韵，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他意有所指。
宝儿还在哭，但声音小了点，从林闲腿后探出半个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头手里的糖葫芦。
林闲冷汗都下来了。这老东西，话里有话！
“前辈说笑了，乡下孩子，就是身体好了点。”
林闲一边应付，一边疯狂思考脱身之策。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抱着宝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跑得过一个至少筑基期的地头蛇？
“哥哥……宝儿不哭了……宝儿乖……”
宝儿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抽抽噎噎地小声说，但眼睛还是黏在糖葫芦上。
老头呵呵一笑，从草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向宝儿：“罢了，看在孩子这么可爱的份上，这串送你吃了。”
不要！林闲差点喊出来。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加了灵果的糖葫芦！
“这怎么好意思！”林闲抢先一步，挡在宝儿面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前辈，我们不能白要您的东西。”他心疼得滴血，颤抖着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了几张符箓，递了过去，“我……我换一串！”
他宁愿破财消灾！总比被这老怪物盯上强！
老头看着林闲递过来的符箓，没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怎么，看不起老夫？说了送，就是送。”
“不是看不起，是规矩不能坏。”
林闲坚持举着那块灵石，感觉手臂有千斤重。他感觉到老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低声议论。
“这当哥哥的也太抠了，孩子哭成那样。”
“就是，一串糖葫芦而已。”
“那老头好像不是普通人……”
林闲心里骂娘，你们懂个屁！这他妈是糖葫芦的问题吗？这是要命的问题！
就在僵持不下时，宝儿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艳艳的糖葫芦，又看看林闲紧绷的侧脸和那几张举着的符箓，突然伸出小手，不是去接糖葫芦，而是轻轻推了推林闲举着符箓的手。
“哥哥，宝儿不想吃了。”她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小脸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我们留着买肉包子吧。宝儿吃肉包子就好。”
林闲一愣，低头看向宝儿。小丫头眼里还有对糖葫芦的渴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他的依赖和懂事？
那老头也明显愣了一下，看着宝儿，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城卫巡逻队过来了。
老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深深看了一眼宝儿，又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林闲，忽然嗤笑一声，收回递糖葫芦的手，重新坐回他的小马扎上，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买就别挡着做生意。”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林闲如蒙大赦，一把抱起宝儿，也顾不上周围的目光，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这条辅街，钻进另一条更窄的巷子，直到确认没人没跟上来，才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哥哥，你出汗了。”宝儿用小手擦擦他的额头，小声说，“宝儿以后不乱要东西了。”
林闲看着怀里懂事得让他心疼的小丫头，又想起刚才那老头最后深邃的眼神，心里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他用一块灵石暂时挡掉了明面上的麻烦。
但那老头，绝对没完。
这流云城，果然步步惊心。连串糖葫芦，都能吃出杀身之祸的感觉。
“哥哥，那个红果果爷爷是坏人吗？”宝儿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脸上还带着点后怕。
“不一定……但肯定不是只想卖糖葫芦的好人。”林闲喘着气回答，感觉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这流云城，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高人遍地走，老怪多如狗，连个卖糖葫芦的都深不可测。
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东西，感觉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