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给我注册了抖音号,说任何平台用好了,都是学习好工具,当然也是当咸鱼的好工具,看你怎么用。
我会经常搜一些G省高考方面的知识。
大数据真厉害,一段时间后,就会给我推送一些大佬,有学英语的,有卖课的,还有免费讲解的。
我有空就会搜一些,感慨自己真的是生在了个好时代,离那么远,所有的学习资源都唾手可得。
我虽然定位不是G省,但是因为关键词搜得多了,推荐的内容就优先都是G省的。
这种社交软件的强大性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直到有一天,它给我推荐了一个熟人。
陈老师。
她在网上分享一些学习心得,被大数据推给了我。
真的是陈老师啊,是已经两年没见的陈老师啊。
是那个给我劈开一道裂缝,让光照进我的生活的陈老师啊。
我颤抖着手发了私信给她。
我告诉她,我是孙来弟,也是她的贺清欢,我们一起取的名字,贺清欢啊。
我很快加了陈老师的微信。
下班之后迫不及待地就联系了陈老师。
她支教三年,给多少人的心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我不知道,至少我,她给我看了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而我,正在向这种可能迈步。
我问了陈老师,她是否方便跟我联系,我想打视频电话给她。
已经是晚上9点,陈老师立刻就给我回了个视频邀请。
接通的那一刻,我一句“陈老师”都没叫完整,就泣不成声了。
在她的安慰下,我讲了自己的出逃、流浪以及现在的生活。
她坚定地跟我说,我没错。
养育之恩不是这么报答的。
那个所谓在外面发了财的孙世鹏,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且他也并没有兑现自己说的十万、还是三十五万,只是每家给了5000块,怎么就能把人骗走了。
还有,十万、三十五万都是他信口开河的,谁也没有真的拿到过。
她说她有空再跟镇上打听下,看跟着孙世鹏走的那几个女孩子现在怎样了。
还有我爸的病也很奇怪,什么病就查一下,医院就给报个一口价了,都是先检查好久再去确诊的,就算确诊了,不到出院,谁也不知道会花多少钱。
她让我放宽心,逃出来好,先自我成长,再想到该怎么报答父母或者赡养老人,而我的爸妈都才四十出头,远不到需要我赡养的时候。
陈老师说:“欢欢,他们才是成年人,不要把成年的压力都接到自己身上。他们尚且没有尽到对你的抚养义务,你就不要把道德枷锁给自己锁得那么死。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读书,给自己一个更好更光明的机会。”
我擦干眼泪,这么长久的愧疚、纠结以及自我消耗,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出口,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陈老师说她帮我去打听同等学力考试的问题以及社会人员参加普通高考的手续,让我放心在外备考。
我跟她说,我不要用“孙来弟”的名字考试,我想用“贺清欢”的名字。
她说,有难度,但是,可以一起想办法。毕竟18周岁以后,我可以自己选择跟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其中一个人的姓,只是跟高考时间太接近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她要先去问问。
视频结束后,我抱着手机呆坐了很久。
外面的湖景已经看不到了,但是湖边点点的灯光如同星子一样闪烁,就像在永无的黑夜里,突然有了光。
我的黑夜也快要结束了啊。
我永无的黑夜里,有她们,给我一点点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