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燃烧的U盘
市晚报社大楼十二层，社会新闻部的开放式办公区。此刻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大战过后的疲惫与亢奋交织的气息。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记者们压低声音的讨论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飘荡着咖啡因和外卖盒饭的油腻味道。
林见远的工位在靠窗的角落，像个小型的前线指挥部。三台显示器同时亮着，屏幕上开满了网页、文档和剪辑软件。左边屏幕是王海在直播中崩溃瞬间的截图，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被放大，极具冲击力；中间是实时滚动的热搜榜单，#殡仪馆直播科长猝死#、#阴阳两仪骨灰盒#、#三足鸟邪教#等词条如同沸腾的岩浆，高居榜首，后面跟着刺眼的“爆”字标签；右边则是他正在疯狂剪辑的直播关键片段——王海听到“阴阳两仪”时的剧烈反应，以及他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特写。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办公室的暖气，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带来的消耗。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像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一份啃了一半的冷三明治被随意丢在键盘旁，包装纸上沾着油渍。
“林子！牛逼啊卧槽！”隔壁工位一个顶着鸡窝头、眼睛发亮的年轻记者小刘探过头来，激动地压着嗓子，“爆了！彻底爆了！后台流量曲线他娘的都快冲破服务器了！头条！绝对是明天的爆炸头条！主编刚才路过，那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仿佛这场舆论风暴是他亲手点燃的。
林见远头也没抬，只是从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死死盯着剪辑软件的时间轴，鼠标精准地拖动滑块，将王海最后望向窗户那充满恐惧的一瞥镜头，延长了0.5秒。“小刘，帮我盯下评论风向，特别是关于‘三足鸟’图案的猜测，还有任何提到‘d区17排’、‘11月17日’或者类似‘秽土’、‘转生’这种关键词的，截屏发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得令！”小刘立刻缩回头，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林见远的目光扫过中间屏幕的热搜榜单，那刺眼的词条如同一把把烧红的烙铁。流量爆了，头条稳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用舆论的滔天巨浪，倒逼真相浮出水面，给幕后黑手施加前所未有的压力。王海的死是惨烈的代价，但绝不能白死！这血淋淋的直播画面，就是插向黑暗心脏的第一把尖刀！他要把这潭死水彻底搅浑，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逼到阳光下！
他点开邮箱，将精心剪辑好的、包含王海崩溃和死亡前关键镜头的视频片段，加上一份简明扼要、直指殡仪馆管理漏洞与“三足鸟”邪术疑云的新闻稿，打包加密，准备发送给主编终审。鼠标悬停在发送键上，只需轻轻一点，这枚舆论核弹就将彻底引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陈克非。
林见远眉头微蹙，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起来。电话刚一接通，陈克非那压抑着狂暴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林见远！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声音之大，震得林见远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旁边的小刘都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谁让你把直播录像剪辑发出去的？！王海的死亡现场！那是重要刑事案件现场！是第一手物证！你他妈当什么了？博眼球的噱头？！你眼里还有没有程序？！有没有法律？！”
林见远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背景里呼啸的风声和刺耳的警笛声，显然陈克非还在现场，正被巨大的压力和愤怒煎熬着。
“陈警官，”林见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尽管对方的怒火隔着电话线都能灼伤人，“直播是客观发生的事实，千万观众都看到了。捂是捂不住的。我发的是经过剪辑的关键片段和基于事实的合理质疑，没有泄露任何警方未公开的勘察细节，也没有对死因妄加揣测。我的目的是引发公众关注，给调查施压…”
“施压？！你他妈这是添乱！”陈克非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你知道你这一发，会惊动多少藏在暗处的眼睛？会打乱多少部署？王海内袋里的芯片！那才是关键物证！现在全城、全网都在讨论什么狗屁邪教仪式，真正的技术线索反而可能被忽略！还有，殡仪馆现在乱成一锅粥！媒体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我们的人怎么开展后续勘察？！林见远，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这自以为是的‘舆论战’，让关键线索断了，让下一个目标提前遭遇不测，这责任你他妈背不起！”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石头，狠狠砸在林见远心上。
“下一个目标”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林见远因舆论成功而短暂升起的亢奋。018号！七天之后！加密的身份！王海的死非但没有带来答案，反而让时间变得更加紧迫，让黑暗变得更加浓重！
“我…”林见远想反驳，想说公众关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想说黑暗最怕曝光。但陈克非的质问，尤其是关于“下一个目标”的沉重提醒，让他喉咙发紧，一时竟有些语塞。程序正义与追求真相的速度之间，那道他一直在走钢丝的鸿沟，此刻显得如此狰狞。
“林子！快看！”旁边的小刘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手指颤抖着指向林见远的电脑屏幕。
林见远心头猛地一跳，顺着小刘手指的方向看去——中间屏幕上，那个他刚刚打包好、准备发送给主编的加密邮件附件，状态栏竟然诡异地显示着：“上传失败 - 网络连接中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
啪！啪！啪！啪！
整个办公区，所有的顶灯、显示器、电脑主机风扇的嗡鸣声，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齐刷刷地熄灭、沉寂！刚才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办公区，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卧槽！停电了？！”
“搞什么啊！”
“服务器！我的稿子还没保存！”
短暂的死寂后，惊呼声、抱怨声、椅子拖动声在黑暗中炸开，一片混乱。
林见远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全身！不是普通的停电！太巧了！就在他要发送最关键证据的瞬间！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椅子，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凭借着对工位的熟悉，摸索着抓向那个装着剪辑视频和稿件的U盘——那是他唯一的本地备份！
指尖刚触碰到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
呼！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灼热感的气流，毫无征兆地从U盘的USb接口处喷了出来！同时，一股极其熟悉、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的味道，瞬间钻入了林见远的鼻腔！
那是一种…檀香的味道！清冷、幽深、带着寺庙焚香特有的宁神气息，却又混杂着一丝…燃烧塑料的焦糊味！
林见远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这味道…这味道他绝不会闻错！和城中村纵火案现场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焦糊味中夹杂的檀香气味，一模一样！
“林见远？喂？说话！你那边怎么回事？！”电话里，陈克非焦急的声音传来，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骚动和异响。
林见远顾不上回答陈克非，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凭借着那微弱的热源和刺鼻的檀香味，死死地“盯”着U盘的方向！他猛地将U盘从接口拔了出来！
就在U盘离开接口的瞬间！
嗤——！
一道极其微弱、却刺目无比的幽蓝色电火花，猛地从U盘的金属接口处迸射出来！如同一条细小的、垂死挣扎的毒蛇，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灼热的焦糊味和檀香味混合着爆发出来！林见远握在手里的U盘，外壳温度以惊人的速度飙升！从冰冷到温热，再到滚烫！仅仅两三秒钟，那塑料外壳就变得如同刚从火炉里夹出的炭块，烫得他掌心剧痛！
“啊！”林见远痛呼一声，下意识地松手！
啪嗒。
那个滚烫的U盘掉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下一秒！
轰！
一团拳头大小、幽蓝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U盘内部猛烈地爆发出来！火焰并非炽热的红色或橙色，而是那种冰冷的、如同鬼火般的幽蓝！它无声地燃烧着，贪婪地吞噬着U盘的塑料外壳，发出滋滋的、如同油脂被煎烤的诡异声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檀香味混合着刺鼻的塑料焦臭味，如同有形的毒雾，瞬间在黑暗的办公区弥漫开来！
“火！着火了！”
“什么东西烧了？！”
“蓝色的火！见鬼了！”
离得近的几个同事借着那诡异的幽蓝火光，看清了地上的情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躲闪。
“U盘！我的U盘！”林见远目眦欲裂，顾不上手掌的灼痛，下意识地就想扑上去抢救！那里有他剪辑好的关键视频！有他写的新闻稿！那是他反击的唯一武器！
“别碰它！”一个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在混乱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是张川！
不知何时，他竟然出现在了林见远工位旁边。他显然也是摸黑进来的，但动作却异常沉稳。他一把拽住林见远的手臂，力道很大，将他死死拉住。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锐利地锁定着地上那团燃烧的诡异火焰。
“这火不对！”张川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电路短路！是…磷火混了东西！还有这檀香…是引信！”他飞快地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类似保温杯的银色金属罐，迅速拧开盖子。里面不是水，而是一种灰白色的、带着浓重石灰味的粉末。
他动作迅捷，没有试图去扑打那幽蓝的火焰，而是将罐子里的粉末，均匀地、迅速地倾倒在燃烧的U盘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粉末圈，将那团幽蓝火焰包围起来！
说来也怪，那灰白色的粉末一接触灼热的地毯和空气，立刻散发出更浓的石灰味，似乎有效地隔绝了某种助燃的东西。幽蓝色的火焰挣扎了几下，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弱、缩小，最终在几秒钟内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小撮焦黑的、冒着刺鼻青烟的塑料残骸，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令人心悸的檀香与焦糊混合气味。
办公区的应急灯终于姗姗来迟地亮起，昏暗的光线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一张张惊魂未定、茫然失措的脸。地面上，那圈灰白色的粉末和中间焦黑的U盘残骸，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林见远甩开张川的手，踉跄一步冲到残骸前，不顾滚烫的地面和刺鼻的气味，跪在地上，用手指颤抖地拨弄着那堆焦黑扭曲的塑料和金属碎片。完了…全完了…视频…稿子…备份…随着U盘的燃烧，他准备投向舆论战场的核弹，化为了灰烬。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磷火？引信？张川，说清楚！”陈克非的声音再次从林见远掉在地上的手机里传来，带着极度的震惊和追问。显然，这边的混乱和对话，他通过未挂断的电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川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尚未完全烧毁的U盘电路板碎片，放在眼前仔细查看。幽蓝的应急灯光下，他的脸色异常严峻。“普通的电路短路起火，是高温红黄色火焰。这种低温、快速、呈现幽蓝色的火焰，是白磷或者某些特殊化学磷化物在特定条件下燃烧的特征。白磷燃点低，暴露在空气中极易自燃，燃烧时就是这种蓝绿色火焰，产生大量白烟（五氧化二磷），剧毒。而且…”他用镊子尖端拨开焦黑的部分，指着电路板上一处极其微小的、已经熔毁的黑色贴片元件，“这里，原本应该有个微型电容或者电阻的位置，被替换了。我怀疑里面封装了极其微量的白磷粉末或者更不稳定的化合物，作为引燃剂。至于这檀香气味…”
他凑近那堆残骸，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不是普通的檀香。里面混有极淡的硝石和硫磺燃烧后的味道，很轻微，但瞒不过受过训练的鼻子。这是…特制的祭祀用引信香！在特定宗教仪式中，用于‘引动业火’、‘净化污秽’的象征物！它本身可能没有直接助燃作用，但它的燃烧气味，配合微量的白磷引燃物，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带有强烈仪式象征意义的‘净化’程序。”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将一起看似意外的电子设备起火，硬生生解剖成了一个充满邪异仪式感的谋杀未遂！
“祭祀…净化…”林见远喃喃自语，失神地看着地上那堆焦黑的残骸和那圈救命的石灰粉。对方不仅要阻止他发布新闻，更要将他连同这揭露黑暗的证据，一起“净化”掉！这手段之狠毒、之精准、之…具有象征意义，远超普通的暗杀！这是来自那个信奉三足鸟的黑暗组织的、赤裸裸的仪式性警告！
“还有，”张川的目光转向林见远刚才拔下U盘的电脑主机USb接口，眼神锐利如刀，“能在你发送文件的瞬间精准断电，并触发U盘内的自毁装置…这绝不是巧合。你的电脑，甚至整个晚报社的网络，可能都已经被深度渗透了。对方有顶尖的黑客，一直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这个结论让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度。
“操！”电话那头的陈克非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爆了句粗口，声音充满了后怕和极致的愤怒，“林见远！你立刻！马上！离开那里！通知你们技术部封存那台电脑！所有相关设备！等我们的人过去！张川，保护好现场！尤其是那个烧毁的U盘残骸和那些粉末！我马上安排刑技和网警过去！快！”
陈克非的命令斩钉截铁。林见远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手掌被U盘烫伤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但更痛的是心。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工位，看着同事们惊惧疑惑的目光，看着地上那象征着失败和死亡威胁的焦黑残骸… 舆论的短暂胜利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刺骨的寒意。对方的力量，渗透到了他工作的核心地带，在他自以为安全的堡垒里，给了他致命一击。
技术部的同事闻讯赶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现场，切断网络，封存电脑。林见远被小刘搀扶着，暂时退到旁边的休息区，有人递给他一瓶冰冷的矿泉水，他机械地接过，手指的灼痛感依旧清晰。
张川则像个沉默的守护者，站在那圈石灰粉和U盘残骸旁边，阻止任何人靠近。他拿出手机，对着现场不同角度仔细拍照，尤其是那堆残骸和粉末圈的特写，然后小心地用证物袋开始收集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和尚未完全烧毁的U盘碎片。
林见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冰凉的瓶身贴着他发烫的掌心。他闭上眼睛，王海死前惊恐的脸、幽蓝的火焰、刺鼻的檀香、陈克非愤怒的咆哮、张川冰冷的分析…无数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翻腾。挫败、愤怒、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他心神俱疲之际，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如同丧钟般的震动。
嗡…嗡…嗡…
林见远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掏出手机。屏幕上，那个冰冷陌生的号码，如同索命的符咒，再次亮起。
是一条短信。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冰冷、简洁，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酷戏谑：
“新闻变讣告，有趣吗？U盘里的灰烬，是给你的祭品。下一个祭坛，d17-089。欢迎参观。”
d17-089！
赵卫国那个被调包的骨灰盒编号！
王海临死前操作过的骨灰盒！
短信里提到的“下一个祭坛”？！
林见远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大！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传遍全身！对方不仅知道U盘被毁，知道他的挫败，更将下一个目标，或者下一个恐怖仪式的场所，直接指向了那个存放着“秽土转生”关键媒介的骨灰盒！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张川身边，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嘶哑变形：“d17-089！下一个祭坛！是那个骨灰盒！他们要干什么？！”
张川看着那条短信，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深深的纹路，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却无法照亮近处浓重的黑暗。
“陈克非！”林见远对着地上还未挂断的手机嘶吼，“d17-089！赵卫国的骨灰盒！在殡仪馆d区17排！他们下一个目标在那里！快！快去！”
电话那头，陈克非的呼吸声陡然加重，紧接着是引擎狂暴的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知道了！坚持住！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去你那边！殡仪馆…我亲自去！” 声音被剧烈的噪音淹没，电话被挂断。
林见远握着滚烫又冰冷的手机，站在报社混乱的现场中央，四周是惊魂未定的同事、忙碌的技术人员、地上那圈刺眼的石灰粉和焦黑的U盘残骸。刺鼻的檀香和焦糊味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
下一个祭坛…d17-089…
他仿佛看到，在殡仪馆那排冰冷的骨灰寄存架深处，在那个编号为d17-089的小小方格前，幽蓝色的火焰正在无声地酝酿，冰冷的檀香即将再次点燃。而陈克非，正独自驱车，冲向那片被黑暗标记的死亡之地。
夜，还很长。祭坛的火焰，才刚刚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