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的雪，比别处更厚。
苏清鸢猫着腰，踩着雪往前走，靴底陷进积雪里，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她怀里揣着镇地珠，珠身的红光透过衣料，在雪地里映出一点微弱的暖痕。
身后跟着两个青云门弟子，手里握着桃木剑，剑穗上挂着陈十三做的破邪囊，布囊里的粉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散出淡淡的草药香。
“前面就是第一个阵眼了。”
苏清鸢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指尖指向祭天台西侧的一块青石板 —— 石板上刻着模糊的阵纹，是笔记里标注的 “坤位阵眼”。
刚要往前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突然从左侧传来。
“嘘！”
苏清鸢赶紧拉着弟子躲到一棵枯树后，枯树枝上的积雪 “簌簌” 往下掉，落在她的肩头。
雪地里，五个尸傀正巡逻过来，青灰的皮肤沾着雪，肢体僵硬地挪动，手里还提着锈迹斑斑的铁刀，刀身裹着淡淡的阴邪气息。
“它们的标记还在亮。”
一个青云门弟子凑到苏清鸢耳边，声音发紧，“桃木剑的阳气能暂时瞒住，但要是靠太近，肯定会被发现。”
苏清鸢点头，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破邪囊 —— 布囊上的符文在雪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捏了捏，把囊口打开一点，细碎的粉末随着寒风飘向尸傀的方向。
“嗤 ——”
粉末落在尸傀身上，瞬间冒起白烟。尸傀们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绿光暗了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趁现在！”
苏清鸢低喝一声，率先冲出去，脚步轻快地绕过尸傀，直奔坤位阵眼。两个弟子紧跟其后，桃木剑护在她两侧，警惕着尸傀的动向。
还好，破邪囊的效果比预想中好。尸傀只是晃了晃，又继续往前巡逻，没发现藏在阵眼旁的三人。
苏清鸢蹲下身，把镇地珠放在青石板中央的凹槽里。珠身刚碰到凹槽，就泛出暗红的光，与石板上的阵纹产生了共鸣，阵纹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石板蔓延开。
“快，放铜钟碎片！”
她回头喊，手里已经捏着那枚碎片。青云门弟子赶紧递过碎片，两片铜钟残片一碰，淡金色的光瞬间炸开，与镇地珠的红光缠在一起，像两道锁链，牢牢锁住了阵眼。
“成了！”
一个弟子忍不住低呼，却被苏清鸢抬手制止 —— 阵眼激活的光太亮，要是被远处的尸傀看到，就麻烦了。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块黑布，盖在阵眼上，只留一点缝隙让光透出来：“先这样，我们去下一个阵眼，乾位在祭天台东侧，得快点。”
与此同时，祭天台北侧的树林里。
林越靠在一棵粗树干后，验尸刀握在手里，刀身的阳气收得极淡，生怕惊动远处的尸傀。柳如烟站在他身边，玄煞镜碎片举在眼前，镜光正对着祭天台中央。
“怎么样？看到阳脉珠了吗？”
林越压低声音问，目光扫过雪地里巡逻的尸傀 —— 这些尸傀比之前更密集，几乎把祭天台中央围了个圈，像一道活的墙。
柳如烟皱着眉，慢慢调整镜光的角度：“看到了，但被一层阴邪气息裹着。”
她顿了顿，把碎片递给林越，“你看，阳脉珠的光在地脉核心里，泛着白光，但周围有黑色的气罩，像是…… 铜钟残能做的防护。”
林越接过碎片，顺着镜光看去 —— 祭天台中央的雪地里，果然有一点微弱的白光，被黑色气罩压得几乎看不见。气罩上还缠着淡淡的纹路，和尸傀身上的受控标记一模一样。
“是李嵩搞的鬼。”
林越把碎片还给柳如烟，语气沉了些，“他用铜钟残能做防护，就是怕我们提前引走阳脉珠。等苏清鸢布完四个阵眼，我们再用引宝诀试试，说不定能冲散这气罩。”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带着一丝熟悉的阴邪气息。
柳如烟突然攥紧碎片，镜光猛地晃了晃：“不好！有尸傀往这边来了！”
林越赶紧往树后缩了缩，探头往雪地里看 —— 三个尸傀正往树林这边挪，手里的铁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光，眼里的绿光亮得吓人。
“它们怎么会过来？”
柳如烟压低声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破阴符，“我们没暴露啊。”
林越眯起眼，盯着尸傀的动作 —— 它们不是乱走，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像是在追踪什么。他突然想起陈十三说的 “破邪囊防小股阴邪”，难道是囊里的粉末飘远了？
“别慌。”
林越握紧验尸刀，阳气在刀身凝聚，却没亮出来，“等它们靠近，我先解决一个，你用玄煞镜晃它们的眼，我们速战速决，别惊动其他尸傀。”
柳如烟点头，把玄煞镜碎片举到眼前，镜光对准最前面的尸傀。
越来越近了。
尸傀的脚步声 “咯吱” 响，离树林只有十步远。
林越深吸一口气，突然冲出去，验尸刀的阳气瞬间亮起来，朝着最前面的尸傀胸口刺去 —— 那里正是受控标记的位置！
“嗤！”
阳气刀刃刺进尸傀的胸腔，黑色的阴邪气息瞬间冒出来。尸傀嘶吼一声，刚想抬手抓林越，柳如烟的镜光突然晃过来，金色的光直射它的眼睛。
“吼！”
尸傀惨叫一声，后退了两步。林越趁机抽刀，又朝着它的头颅刺去 —— 破邪剂的效果还在，阳气一碰到头颅，尸傀就晃了晃，“砰” 地倒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剩下两个尸傀见状，嘶吼着冲过来。林越和柳如烟对视一眼，一个持刀迎上，一个用镜光干扰，很快就解决了尸傀，把尸体拖到树林深处藏好。
“得快点了。”
林越擦了擦刀上的黑血，“尸傀少了三个，李嵩肯定会察觉，我们得在他反应过来前，等苏清鸢布完阵。”
城郊的乱葬岗旁。
赵峥握着长枪，站在打更人队伍的最前面。雪地里，五十多个噬魂宗弟子排成一排，个个背着黑幡，幡面上画着狰狞的小鬼，在风里猎猎作响。
“赵峥，识相的就让开。”
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嘶哑，手里的聚魂幡一挥，幡面上的小鬼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黑影，在雪地里盘旋，“我们要去祭天台见李大人，别挡路。”
赵峥冷笑一声，长枪往地上一顿，“想见李嵩？先过我们打更人这关！”
他回头喊：“弟兄们，把破邪剂拿出来！这些小鬼怕这个，别让它们靠近！”
打更人弟兄们立刻掏出腰间的破邪囊，打开囊口，细碎的粉末随着风飘向黑影。
“吱吱 ——”
黑影碰到粉末，瞬间发出刺耳的叫声，像是被火烧到一样，纷纷往后退。
黑袍人脸色一变，又挥了挥聚魂幡：“没用的！聚魂幡里有百个小鬼，耗也能耗死你们！上！”
噬魂宗弟子们举着幡冲过来，黑幡里的小鬼源源不断地飘出来，虽然怕破邪剂，却还是往前扑，像是不怕死一样。
“杀！”
赵峥喊着，率先冲上去，长枪刺向一个黑袍人。涂了破邪剂的枪头泛着绿光，一碰到黑袍人的衣服，就冒起白烟。
黑袍人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赵峥趁机追上去，长枪再刺，刺穿了他的肩膀。
打更人弟兄们也跟着冲上去，长枪齐刺，雪地里瞬间响起惨叫声和小鬼的吱吱声。
一个打更人被小鬼抓伤了胳膊，黑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却还是咬着牙，举起长枪刺向另一个黑袍人：“妈的！想过去？先把命留下！”
赵峥看到，心里一紧，却没时间去帮 —— 他被三个黑袍人围着，长枪舞得飞快，只能勉强挡住攻击。
“坚持住！”
他嘶吼着，“林越他们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只要拖住，就是赢！”
太庙议事房里。
陈十三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玄煞镜碎片 —— 碎片是柳如烟留下的，专门用来预警。刚才碎片突然亮了一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是后门方向的预警。
“怎么回事？”
陈十三赶紧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后门看 —— 雪地里，五个尸傀正往后门挪，手里的铁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他赶紧掏出信号符，往天上一扔 —— 红色的火光在雪地里炸开，是给守后门的青云门弟子的信号。
很快，后门传来桃木剑的 “嗡” 声，还有尸傀的嘶吼声。陈十三扒着窗缝看，两个青云门弟子正举着桃木剑，与尸傀缠斗，破邪囊的粉末飘在空中，冒起白烟。
“加油啊！”
陈十三攥紧拳头，心里着急却帮不上忙 —— 他得守着十二宝，不能离开议事房。
还好，青云门弟子很快就解决了尸傀，把尸体拖到旁边的雪地里埋了。一个弟子抬头往议事房的方向看，对着陈十三比了个 “安全” 的手势。
陈十三松了口气，坐回桌前，却没了之前的轻松 —— 小股尸傀都敢来偷袭，说明李嵩的人已经开始试探，决战真的要来了。
祭天台东侧的乾位阵眼旁。
苏清鸢蹲在地上，刚把镇地珠放进凹槽，还没来得及放铜钟碎片，一阵低沉的嘶吼突然从头顶传来。
她猛地抬头 ——
黑色的阴魂正悬在半空中，血红的眼睛盯着她，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闪电，阴邪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先祖阴魂！”
苏清鸢心里一紧，赶紧掏出破阴符，指尖捏着铜钟碎片，“快，激活符！”
两个青云门弟子也反应过来，举起桃木剑，阳气往符纸上灌。
阴魂嘶吼着，伸出黑色的气爪，朝着苏清鸢抓来。
“砰！”
破阴符突然炸开，淡金色的光浪瞬间冲出去，与气爪撞在一起。阴魂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可这一炸，也惊动了远处的尸傀。
雪地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 是巡逻的尸傀被光吸引过来了！
“糟了！”
苏清鸢赶紧把铜钟碎片放进阵眼，激活阵纹，“阵眼暂时稳住了，我们得赶紧走，去下一个阵眼！”
她刚要起身，阴魂又扑了过来，黑色的气爪直逼她的胸口。
“小心！”
一个青云门弟子扑过来，用桃木剑挡住气爪，却被阴邪气息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渗出鲜血。
苏清鸢心里一急，又掏出一张破阴符，刚要激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喊：
“清鸢！我们来了！”
是林越的声音！
苏清鸢抬头，看到林越和柳如烟正从树林里冲过来，验尸刀的阳气亮得刺眼，玄煞镜的光直射阴魂的眼睛。
阴魂被光晃到，嘶吼一声，往后退了退。
林越趁机冲到苏清鸢身边，验尸刀一挥，阳气逼得阴魂不敢靠近：“没事吧？怎么会遇到阴魂？”
“它好像在守阵眼。”
苏清鸢喘着气，指了指乾位阵眼，“已经布好两个了，还有艮位和巽位，得快点。”
林越点头，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邪的笑声 —— 是李嵩的声音！
“林越，你们终于来了。”
李嵩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带着一丝疯狂，“祭天阵的阵眼，我早就等着你们来激活呢……”
林越心里一沉。
激活阵眼，难道是李嵩的圈套？
他抬头看向祭天台中央，黑色的气罩突然亮了起来，阳脉珠的白光被压得更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脉里出来。
阴魂也嘶吼着，往祭天台中央飞去，像是在回应什么。
“不好！”
林越握紧验尸刀，“李嵩要借我们激活的阵眼，引动地脉里的阴邪气息！快，去布剩下的两个阵眼，不能让他得逞！”
众人点头，跟着林越往艮位阵眼跑去。
雪地里，脚步声、嘶吼声、气爪的破空声混在一起，决战的序幕，已经彻底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