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秦昭团队刚刚敲定“谨慎渗透”的策略,众人心头的压力稍缓,却丝毫不敢放松。然而,就在翌日清晨,一道来自巡察司总衙的正式公文,打破了小院短暂的平静。
前来宣令的并非王执事,而是冯坤身边另一位较为面生的李姓执事,态度比起王执事多了几分公式化的恭敬,少了几分阴鸷。
“秦专使,”李执事展开公文,声音平稳,“冯监察使有令。鉴于北境局势复杂,沈家一案牵涉甚广,为便于统筹资源,提高办案效率,特设‘北境事务协调特使’一职,由秦昭兼任,秩同正四品。主要负责协调北境各州府地方衙门与玄天司巡察司之间的公务往来、信息沟通及资源调配等事宜,以确保政令畅通,助力要案侦办。”
宣读完毕,李执事补充道:“冯大人特意交代,秦特使年轻有为,此前多有建树,此番兼任此职,望能借此平台,更好地整合北境力量,为朝廷效力。特使衙署暂设于总衙东侧‘协理堂’,一应属员将由司内调配。”
“协调地方与玄天司事务?”站在秦昭身后的赵铁河忍不住低声嘟囔,“这……这听着怎么像是文官的活儿?让头儿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扯皮事?”
石猛也皱起眉头,觉得这任命有些不对劲。
秦昭面色平静地接过公文和新的印信,对李执事道:“下官领命。请回复冯大人,秦某定当尽力而为,不负所托。”
送走李执事,回到偏厅,赵铁河立刻忍不住道:“头儿!冯坤这老狐狸什么意思?眼看咱们要深入调查,突然给这么个虚职?分明是想把咱们支开,捆在文牍琐事里!”
张牧之沉吟道:“此职看似品级提升,也有协调之权,但‘协调’二字,弹性极大。若冯坤存心掣肘,大可以‘协调’为名,将我们拖入无尽的地方纠纷和公文往来中,消耗我们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将头儿的衙署设在总衙内,更方便他们监视。”
木青儿担忧地说:“秦大哥,这是不是冯坤的调虎离山之计?想把我们从小院调开,方便他们做手脚?”
秦昭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正四品特使印信,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们说的,都对,也不全对。”他缓缓开口,“冯坤此举,一为明升暗降,想用琐事缠住我们;二为就近监视,将我们置于他的眼皮底下;三嘛……或许也是无奈之举,内部和外部的压力让他不得不继续给我‘升职’,以示‘重用’,堵住悠悠众口。”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或者说,他低估了‘协调’这两个字可能带来的变数。”
秦昭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北境各州府:“协调地方与玄天司事务……这意味着,我们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接触各州府的官员,调阅地方衙门的卷宗,甚至……过问某些之前无法直接插手的、与沈家或有牵连的地方事务!”
“比如,”秦昭手指点向几个与黑风山接壤的州府,“这些地方的物资进出、人口流动、乃至一些陈年旧案,我们都可以借‘协调’之名进行核查。冯坤想用琐事困住我们,我们却可以借这个身份,将调查的触角伸得更广、更隐蔽!”
张牧之眼神一亮:“不错!‘协调’意味着信息枢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整合来自地方的各种信息,从中筛选出与沈家、与‘运输线’相关的蛛丝马迹!这比我们自己去暗中查探,覆盖面更广,也更不易引起怀疑!”
赵铁河挠了挠头:“可是……头儿,那些地方官油滑得很,他们会乖乖配合吗?”
秦昭冷笑一声:“配合?他们可以不配合,但只要我们拿着这特使的身份,依法依规行事,他们若阳奉阴违或推诿塞责,便是失职。冯坤想用规则困住我,我便用规则反制他。只要我们不越界,他就很难明目张胆地阻拦。而且……”
他顿了顿,低声道:“地方官员也并非铁板一块,总有与沈家不睦,或对冯坤不满之人。这个身份,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潜在的盟友。”
石猛瓮声道:“某家还是觉得,这衙门设在总衙里头,太憋屈,不方便咱们行动。”
秦昭看向他:“衙署是明面上的落脚点,我们需要在那里出现,处理一些必要的公务,稳住冯坤。但真正的核心行动,依然按照昨晚的计划,由你们在暗处进行。明暗结合,方能出其不意。”
他看向众人,语气坚定:“这个新身份,是挑战,也是机遇。冯坤想给我套上缰绳,我却要借着这缰绳,摸清更多道路!从今日起,牧之随我去‘协理堂’应付明面事务,同时利用权限整合信息。铁河、石猛、青儿,你们按原计划行动,但要注意,所有暗线调查获得的信息,必须通过绝对安全的渠道,与我单向联系。”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中的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
秦昭拿起那枚特使印信,感受着其上的冰凉。这枚印信,既是束缚,也可能成为刺向敌人要害的利器。关键在于,执印之人,如何运用。
新的身份,意味着新的战场。明面上的协调与暗地里的渗透,将同时展开。秦昭知道,与冯坤和其背后势力的博弈,进入了更加复杂和微妙的阶段。他必须像最精明的棋手,在对方划定的棋盘上,走出自己的杀招。
“走吧,”秦昭整了整官袍,对张牧之道,“我们去会一会那位冯大人给我们准备的‘协理堂’,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双眼睛。”
新的身份,既是枷锁,也可能是钥匙。秦昭团队,将在这看似被架空的职位上,继续他们雷霆反击的渗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