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一行人刚离开迷雾沼泽,尚未抵达黑风山区域,一道紧急传讯符便破空而至,落入秦昭手中。符箓来自留守天南州府的柳红玉,内容言简意赅,却让秦昭眉头瞬间紧锁。
“副使大人,州府突发大案!城南巨富苏家昨夜惨遭灭门,满门十三口,连同护院仆役共计三十七人,无一活口!死状极惨,精血干涸,现场留有诡异邪符。府衙初步勘察,断为邪修作案,因牵扯重大,已上报我司。刘佥事下令,此案…由您负责侦办,限期十日破案。案卷及令牌已派人送至您此前约定的联络点。”
传讯符在秦昭指尖化为飞灰,他眼中寒光闪烁。苏家灭门?邪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而且,刘佥事指名让他这个“休假”中的副使负责?这绝非巧合!
“副使,出了何事?”鬼鸦察觉到秦昭气息变化,沙哑问道。
秦昭将讯息内容告知众人。王虎、李青闻言色变,石猛眉头紧锁,张牧之则是若有所思。
“苏家…我听说过。”石猛沉声道,“苏半城,州府排得上号的丝绸巨贾,家财万贯,但为人还算本分,怎会招惹如此邪修?”
“灭门,邪符…”张牧之喃喃道,“这手法…与听雨轩赵公子之死,有相似之处,但更为酷烈!像是…某种邪祭!”
鬼鸦独眼眯起:“调虎离山?还是…敲山震虎?”
秦昭冷笑一声:“恐怕是两者皆有。刘佥事这是嫌我们太清闲,又给我们找事做了。而且,选在这个时候,选这种案子…”
他心中念头飞转。苏家灭门,手段残忍,影响恶劣,玄天司必须介入。刘佥事将此案甩给他,一可打乱他前往黑风山的计划,二可借刀杀人,若他破不了案,便是失职大罪;三来…这案子本身,或许就是另一个陷阱或警告!
“我们去联络点。”秦昭当机立断,“先拿到案卷再说。”
半日后,一行人抵达一处隐蔽的山村客栈,从柳红玉安排的暗线手中取得了沉甸甸的案卷包裹和一枚代表办案权的巡察司令牌。
客栈客房内,油灯摇曳。秦昭展开案卷,众人围拢过来。卷宗记录详实,附有仵作验尸格录和现场勘察图谱。越是细看,众人脸色越是凝重。
苏家宅邸已成炼狱。所有死者皆如干尸,皮肤紧贴骨骼,双目圆睁,充满恐惧。致命伤并非刀剑,而是脖颈或心口处一个细小的孔洞,仿佛被什么吸干了全身精血。宅院各处,尤其是正堂、书房和卧室内,墙壁、地面乃至梁柱上,都用一种暗红色的、散发着腥气的朱砂,绘制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符箓。符箓结构复杂,核心图案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又像是一轮滴血的弯月,看久了竟让人心神恍惚。
“好邪门的符!”张牧之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符箓行家,此刻却面色发白,“这绝非寻常邪修手段!此符蕴含极强的怨念和掠夺之力,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或召唤仪式!”
柳红玉在附带的信中也提到,她暗中查验过,那绘制符箓的朱砂,并非普通辰砂,而是混合了某种…阴煞血气,极可能是人血或某种邪物之血!
案卷最后,是刘佥事的亲笔批示:“着巡察副使秦昭,全权负责苏家灭门案,十日之内,务必缉拿真凶,平息民愤,以彰显我玄天司之威!所需人手,可酌情调配。逾期不破,严惩不贷!”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十日…好一个限期破案!”王虎愤愤道,“这分明是刁难!”
“副使,我们怎么办?”李青看向秦昭,“去黑风山,还是回州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昭身上。一边是关乎沈家阴谋、幽魂木源头的黑风山,一边是突如其来、限期破案的灭门惨案。两者都至关重要,却似乎陷入了两难。
秦昭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卷上那邪异的符箓图案,眼神深邃如渊。半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回州府?”他轻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我们按原计划,去黑风山!”
众人一怔。
秦昭拿起那枚巡察司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表面,冷笑道:“刘佥事想用这案子拴住我们,拖延时间,甚至借刀杀人。我们若乖乖回去查案,才是正中下怀,陷入被动。”
他指向案卷上的邪符:“但这案子,也并非全无价值。这邪符…牧之,你可觉得眼熟?”
张牧之闻言,再次仔细审视符箓,突然瞳孔一缩:“这…这符箓的某些笔画结构,尤其是那‘眼’状核心的勾勒方式,与我们在黑风寨废墟和绝魂渊祭坛看到的某些残损符文,有五六分神似!虽然整体不同,但…像是同源而异流!”
“没错!”秦昭眼中精光暴涨,“苏家灭门,现场留邪符。这符,很可能也出自黑风山!出自影月邪教,或者…沈家之手!这灭门案,或许根本就是沈家自编自导的一出戏,意在警告、拖延,甚至…将我们引入另一个陷阱!”
他站起身,周身气息凛然:“既然如此,我们更要去黑风山!只有揭开那里的秘密,才能知道苏家被灭门的真相,才能抓住真正的凶手!这案子,我们要破,但要用我们的方式破!”
“传讯红玉,让她在州府暗中调查苏家近期与何人往来,特别是与北境、与沈家有无关联。我们,直扑黑风山!我倒要看看,沈家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是!”众人精神大振,齐声应诺。
秦昭将案卷收起,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山峦,落在了那片阴云笼罩的山脉。刘佥事的算计,苏家的惨案,非但没有阻挡他的脚步,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直捣黄龙的决心!
新的风暴已然掀起,而秦昭,将携着寂灭小成之威,主动闯入风暴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