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看什么呢。
讨厌地泛红的脸颊,讨厌地颤抖的眼睛,讨厌地不敢对视的目光。
看这帅气又没礼貌的家伙那讨厌的举动,一眼就能看出是一见钟情。
也难怪,魏雪儿那微微湿润的头发和不安的眼神,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若不是经过岁月磨砺,早已坚不可摧的玄人、道家,或是佛家层层修炼的人,都无法抵挡这危险的魅力,瞬间就会被击溃心防,深陷其中。
连我都有点飘飘然了,那家伙怎么可能顶得住。结果,他一下子就被魏雪儿攻陷了。
“啧。”
魏雪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看着我。
我莫名地心情不好,拉着魏雪儿往后退了退。
仇折叶看到这一幕,虽然是血亲,急忙管理表情,但发红的脸颊却无法掩饰。
站在旁边的李长老也藏不住上扬的嘴角,看着仇折叶。
“想捉弄他,却硬生生忍住了。”
反正是个脾气很坏的老头。
“咳咳!咳咳!”
气氛很尴尬,仇折叶反复地清着嗓子。但气氛似乎并没有因此好转。
“我、我再说一遍,我仇折叶向本家的血亲请求切磋。”
“你小子给我好好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他偷偷地看向魏雪儿的眼神全都暴露了。我随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切磋什么,没兴趣,回去吧。”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件麻烦事。贸然找上门来要求切磋本身就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
反而更像是无视。
我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仇折叶的语气变了,似乎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
“您是害怕了吗?”
“是的,我非常害怕。”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懦弱啊,连这点小事都要逃避……”
“是的,是的,我就是那么懦弱。当然了,当然了。”
秘技,我用一耳听一耳流,仇折叶的眼角颤抖不止。呼吸变得粗重,看起来非常生气。
那又怎样?我说不干就是不干。
一大清早就跑到本家要求对练的亲戚,我这边有充分的理由。
见他渐渐达到极限,气喘吁吁,二长老走上前问道。
“折叶啊,你来这里要求对练的理由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大长老?”
“大长老?”
仇折叶对二长老的提问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答。
但我从仇折叶的沉默中得出的答案,足以作为回复。
“原来是无聊的政治把戏啊。”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呢?原来是这样。
“果然,当初和仇妍淑对练的时候,就不该出意外。”
大长老是个野心家,这一点世家子弟无人不知。即便如此,本家却拿大长老的野心没办法,原因不是别人,正是我。
品性低劣,天赋全无的本家血脉。
即便身为男丁,也远远不够资格坐上家主之位。更何况,还是个妾生的。
大长老的野心对世家来说是一种保留。大长老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将这种保留变为确信。
但这种保留开始动摇了。
这都是因为我与仇妍淑对练获胜的消息。
大多数人只是认为那是运气使然,但那种“或许可能”的波澜,大长老肯定不乐见。
“所以您才做出这种幼稚的事吗?”
我感到无聊,正想无视他,重新回到修炼场,二长老却对我说道。
“既然都来了,就做一次呗?”
听到这话,我看向二长老,他脸上写满了“兴趣”二字。他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二长老,您是希望我被打倒在地吗?为什么老是这样对我?”
二长老听了我的话,慢慢地轮流看了看仇折叶和我,然后笑着说:
“老夫觉得杨天你不会那么轻易倒地。”
这老狐狸。
我皱着眉看向仇折叶。
只是短暂的对视,我就知道了。
“这有点难办啊。”
确定了。这个倒霉的家伙比仇妍淑强。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无法准确判断他体内蕴含的气息有多少,武功修为有多高。
但直觉告诉我。
仇妍淑的内功和武功熟练度可能更高。
但这并不意味着仇妍淑更强。
我之所以能够避开仇妍淑的攻击并取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无论如何,我不会参加比武。我不想卷入麻烦的政治斗争。”
我这么一说,二长老遗憾地撇了撇嘴。
一个像泰山一样高大的老人露出这种表情,让我感到一丝,不,是很多鸡皮疙瘩。
仇折叶见事情不顺,撇了撇嘴。这张倒霉的脸配上这个表情,真是绝配。
然后他向魏雪儿搭话了。
“旁边那位,你是本家的侍从吗?”
他显然没有结巴,但却没能掩饰住微微颤抖的声音。披着毯子的魏雪儿对仇折叶的话感到疑惑。
仇折叶因她的动作而踉跄,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这混蛋突然一个人在练什么啊?
“没错!我是侍从。”
魏雪儿的回答让仇折叶站稳了踉跄的身体。然后他看着我说道:
“小姐,与其当那种弱者的侍从,不如来我这儿如何?我能给你更好的环境,让你过得更好。”
在这种情况下,这算什么狗屁劝说啊。
能怎么个好法啊。与此同时,他那渐渐变红的脸颊令人恼火,他是不是自己也觉得丢人了。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所以打断了他的话,准备插嘴。
“什么,狗屁话…”
“我喜欢少爷。”
这是魏雪儿重生后第一次如此坚决的语气。我和李长老,还有仇折叶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我除了少爷,谁也不要。”
魏雪儿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不好。”
情况不妙。我拼命地揉着胸口。这情况显然不妙。
这与天魔对我下的诅咒不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更可怕的诅咒。
本以为通过死亡就能摆脱,没想到又会变成这样。
魏雪儿看着我。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我清楚地知道,现在不能长时间地看着魏雪儿的眼睛。
我移开视线,看向仇折叶。他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完全无法保持他原本就勉强维持的面部表情。
他有些不情愿。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我走过仇折叶身边。
“跟我来,我会陪你练的。”
身后传来了哦哦!这种奇怪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李长老。
仇折叶咬紧牙关,跟着我。是因为有了可以发泄的对象,所以很高兴吗?
“我怎么总是卷入麻烦事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总是自找麻烦。对了!就是这个。
……操。
***
“是不是不该做?”
一走进训练场准备比武,我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为什么我总是做了之后才后悔呢?
我这个人总是不让我满意。
咯吱咯吱-
我活动着身体,关节处发出声响。我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李长老。
“您为什么要我比武?”
“老夫没说。是你杨天说要比的。”
“您一开始不是劝我了吗?而且您没有阻止,还高高兴兴地来了,所以长老您也有责任。”
这是我把李长老以前在惧龙会揍了彭家那小子之后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李长老像是知道这一点,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老夫也有责任。”
“所以您为什么要劝我?”
“都是因为大长老。”
李长老用传音对我说话,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可能是因为很久没听到传音了,我头有点疼。
“您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用传音回答,所以我就直接硬着头皮回答了。李长老听了,一脸荒唐地说道。
[不是吧,至少用传音的话,不是应该小心翼翼地回答吗?]
“反正不是没关系吗?”
……哼
李长老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大长老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一点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吧,一定程度的野心是好事,但为了这个连自己的血脉都利用上,对世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如李长老所说,这场比武怎么看都是一场政治大戏。
要是我在这里输了,仇折叶在世家里的地位就会上升。反过来,要是仇折叶万一输给了我呢?
“那打击可就大了。”
对仇折叶来说,这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吧。
大长老明知如此,却还是让仇折叶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把他送到我面前,原因恐怕就是觉得他绝不会输吧。
“只是,太着急了。”
大长老为何会做出如此漏洞百出、强人所难之事,我不得而知。
难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吗?我静静地听着李长老的话,又开了口。
“……嗯,做这种麻烦事,我也应该得到点什么吧?”
“你说什么……?”
“要是我赢了那家伙,您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你说你赢了,老夫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往地上打滚,然后输掉。”
“你说的什么怪话,现在都到这份上了,杨天你要是输了,以后当家主的事就会有瑕疵……”
“李长老,您老是觉得我想当家主。”
感觉身体差不多活动开了,我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走向仇折叶。
“我并没有特别想成为家主的心情。”
“……!?”
我的冲击性发言让李长老倒吸了一口气。大家都以为我想成为家主吗?
“那种欲望,我上辈子就都丢掉了。”
我在心里默念。真是欲望吗?是因为我觉得不配吗?不,只是因为对我来说那是没用的东西。
家主到底是什么,要怀揣着什么而活。
现在的我,恶心得清清楚楚。
“身体都放松了吗?”
“差不多了。”
仇折叶举着木剑迎向我。果然,面对面更确定了。
这家伙比仇妍淑强多了。
正准备比试,仇折叶突然道歉了。
“我对大公子感到抱歉。”
“突然说什么呢?”
“去年,和您比试时我太过分了。”
“我们以前打过吗?”
“是的,大公子因此卧病在床一个月。”
病了这么久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公子太弱了。”
“现在连架都吵起来了。”
“听说公子打败了二小姐,但那只是偶然。”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但我的祖父似乎不这么认为,这才是问题。”
“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听了我的回答,仇折叶眯着眼睛看我。糟糕,是不是被发现了我在敷衍?
仇折叶随即快速地左右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
“我不想欺负弱者,但我更不喜欢弱者登上家主之位。”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家主直系面前说这话吗?”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危险了。
呼!
脸颊上掠过一丝热气。那是仇折叶身上散发出来的。与只传给家主直系的剧炎火轮功不同。
仇折叶继承的心法是俱先炎功。
虽然同样是蕴含热气,但那并非剧炎火轮功所带来的破坏,而是一种以压缩和速度为宗旨的心法。
“武功是……三品吗?”
与仇妍淑同级别的水平,仇折叶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分明在这样诉说着。啊,我现在就放弃行不行。
[刚才说的话。]
仿佛在等待这一刻,李长老的传音响起。
[如果在这场比武中获胜,我以我老夫的名义,一定会满足你的请求。]
“这样一来,想放弃都不容易了。”
……我总是这样。
我在无奈中,也开始在体内运转剧炎火轮功。
我体内运转的心法,一点点地将仇折叶的内力推开。
仇折叶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李长老。”
叫李长老的,不是别人,正是仇折叶。
“你叫我做什么?”
“如果我在这场比武中获胜,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小子,刚才好像听到我说话了。
耳朵还真灵啊,真是的……
李长老瞟了我一眼,然后回答仇折叶。
“好,条件应该平等,折叶你想要什么?”
仇折叶这才用手指向了什么。
那里有魏雪儿,她正悄悄地往嘴里塞一块油蜜果。
“我想要那个侍从。”
仇折叶眼中的,分明是欲望。或许不是关于色情,而是更接近爱欲的东西。
我现在那句话。
“哈哈。”
非常他妈的操蛋。
“这个狗娘养的,真是。”
紧接着,我感到我体内有什么弦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