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冰冷的冰洞中,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模糊的白气。
仅仅一个时辰前,这个洞穴还被透明而美丽的冰晶装点得如同水晶宫殿,如今却满是破碎的冰块。
“滴答,滴答!”
低头看向地面,只见红色的血迹在冰面上蔓延开来。
不知自己逃得多急,厚重的毛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呼……呼!呃呃呃呃呃!”
意识到这一点,伤口处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进行治疗,寒冷的天气可能会导致伤口坏死。
‘必须赶紧……通知宫里。’
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轰隆隆!”
整个冰洞开始震动。
仿佛地震一般,洞穴剧烈摇晃,破碎的冰块四散飞溅,视野被白色的蒸汽所遮挡。
“不,不会吧?”
不祥的预感让他的心跳加速。
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但‘它’竟然要穿透厚厚的冰壁。
感到恐惧的他急忙想要逃离这里。
就在这一刻,
“轰隆隆隆!”
“吼吼吼吼吼!”
坚固的冰地面破裂,一只黑色的怪物咆哮着破冰而出。
虽然在朦胧的蒸汽中看不清楚,但那黄色的眼睛让男子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这竟然能穿透冰壁?’
惊恐之余,他急忙捂住嘴巴,以免发出声音。
“吸!”
就在他捂住嘴巴,试图不暴露呼吸的瞬间,那怪物的黄色眼睛像蛇一样伸长,露出凶恶的牙齿,向他扑来。
“吼吼吼吼吼!”
“啊啊啊啊啊!”
“啪!”
男子尖叫一声,疯狂地挣扎着,猛然站了起来。
身上的毛毯滑落,阳光透过树丛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皱起了眉头。
天已经亮了。
“呼……呼……”
他满脸冷汗,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刚才他还身处地下冰窟,怪兽正向他袭来,那只是梦中的景象。
‘又……又是这样。’
满脸伤痕的青年用衣袖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沙沙!
听到身旁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毛衣的中年人正在快要熄灭的篝火中添入干树枝,试图重新点燃。
中年人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开口说道。
“又梦见那时的事了吗?”
“段叔。”
“看来那段记忆在你心中根深蒂固啊。毕竟从那怪物手中逃生的只有你一人。唉……真热。”
中年人脱下身上的毛衣,显然天气让他感到不适。
毛衣内侧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好久没来了,中原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中原人是怎么在这种炎热的地方生活的,真是难以想象。”
天气其实并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
但对于从寒冷北方下来的中年人来说,中原的气候显得格外炎热。
满脸伤痕的青年也感到酷热难耐,因此换上了轻便的长袍。
从噩梦中惊醒的青年终于从恐惧中解脱出来,颤抖渐渐平息。
中年人见状,关切地说道。
“你已经四天四夜没合眼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段叔。那怪物随时可能破冰而出,哪有时间休息?”
“真是固执。”
为了来到这里,他们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总共只睡了四个时辰。
他眼下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不是通过运功调息补充内力,他根本撑不下去。
中年人继续说道。
“前面就是岔路口了。我会继续前往正道武林盟的总坛。你真的打算去开封吗?”
“……是的。”
“你和你哥哥一样固执。他们真的会帮助你吗?中原武林中追求侠义的只有正派人士。”
“即使不帮忙,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那些追求魔道的人会轻易答应你的请求吗?”
中年人对他的固执摇了摇头。
虽然与正道武林盟有过往来,但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固执。
‘司马义那伙人有多么奸诈。’
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在他人危难时伸出援手。
在中年人怀疑的目光中,满脸伤痕的青年紧紧握住了藏在怀中的物品。
那是救他一命的人给他的东西。
连眼前的段叔都不信任,他没有展示这个物品,但有了它,或许能获得他们的帮助。
‘一定要交给他们。’
如果那人真的是这物品的主人的话。
***
靠近开封魔教分舵的风青客栈。
客店前的遮阳棚下,几张桌子旁坐着一些人,他们轻酌小酒,以烤鸭和面条为食。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但客店里却空无一人。
这都是因为那些在遮阳棚下用餐的人。
他们身穿红色衣衫,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魔’字,一看便知是魔教中人。
魔教分支入驻开封已有近一个月,但开封的百姓们仍因对魔教的偏见而对他们心存畏惧。
毕竟这里数百年来一直是正派的领地,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唉,直接进来吃饭不就行了。何必躲得这么远呢。”
-咕噜!
轻轻一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的紫巾青年正是许奉。
正如他所说,人们奇怪地避开客店,一旦发现这些魔教中人,便像逃命般绕道而行。
-啪!
‘不知道就问嘛。’
店小二将额外点的菜肴放在桌上,心中暗自叹气。
本该是午间客满的时候,却因这几人在门口占座,今天的生意算是泡汤了。
‘如果这么在意的话,就在楼上用餐好了!’
然而他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只是默默地放下菜肴,悄悄退回到客店内。
许奉将新上的回锅肉夹起一块塞入口中,身旁肌肉健硕的高王屹安慰道:
“反正这需要时间。总比刚开始时好些了吧。”
当初魔教分支刚入驻开封,进行传教活动时,开封的百姓们见到魔教中人如同见到鬼怪一般,纷纷躲避。
不过,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种恐惧已经有所缓解。
“话虽如此……唉,总之还是觉得遥遥无期。”
许奉显然对此并不满意。
“哈哈,许奉老弟,你总是过于急躁。正派数百年来形成的观念,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完全改变。”
-啪啪!
坐在许奉身旁的司马卓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确实,要改变受正派影响的开封百姓们的观念并非易事。
因此,分支所属的祭司们通过施舍米粮等多种方式,努力进行传教活动。
“更何况,教主的威名使得这一个月内新入教的信徒已达百人,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不必太过担心。”
“但这些人全是武林人士啊。”
新入教的信徒并非普通百姓,而是听闻天如运在真诚的神威后,主动申请加入魔教的流浪武者。
成为五大高手之一的魔神天如运,其威名在当今武林中已如日中天。
随着大明帝国国教的变更,以及正道武林盟屈辱地放弃开封,关于魔教未来可能统治武林的传言四起,无门无派的武林人士开始迅速关注。
这些无门无派的武林人士对魔教的兴趣日益浓厚。
“那是在哪里呢?这正好证明了教主大人成为最年轻的五大高手后,想要加入您门下的学员络绎不绝。”
“其实我对这一点有些不满。”
“嗯?”
天如运如同狂热信徒般的话从许奉口中说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疑惑起来。
对此,许奉嘟囔道。
“不是吧。到了这一步,教主大人不应该被称为天下第一人吗?武林盟主都不是对手,当今武林中能同时对付三位玄境高手的,除了教主大人还有谁呢?”
“嗯,这话倒也有道理。”
高王屹似乎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既然他已经展现出了如此高深的武功,却仍然停留在五大高手之列,让人不得不怀疑正道武林盟和邪派联盟是否在背后搞了什么阴谋。
这时,一直专心吃面的胡霜华突然用意味深长的声音开口道:
“会不会是因为东边的怪物?”
“东边的怪物?”
许奉疑惑地问道,一旁的司马卓拍了拍手说道。
“啊!……说的是东斗神吧?”
东斗神 岳义。
他是中原五大高手之一。
这位被称为东斗神的人,不使用任何兵器,仅凭一双拳头就登上了武林的巅峰。
虽然天如运后来也获得了带有‘神’字的绰号,但在此之前,他是五大高手中唯一一个拥有‘神’字称号的人。
“哎,就算这样,也只是个传说而已,怎么能和在万人面前威风凛凛的教主大人相提并论呢。”
许奉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着,而刚才还在笑着说话的高王屹则皱起了眉头,提高了声音。
“喂,许奉!你是不是太轻视我们霜华了?”
“我们霜华?哇!又开始了。”
“噗!”
“-滋!”
听到这话,胡霜华喷出了嘴里的面条,脸涨得通红。
结果对面坐着的司马卓脸上也被面条溅得到处都是。
‘唉……这场景好像以前也经历过。’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和示好,高王屹和胡霜华终于在不久前开始交往了。
两人并肩而坐,像两只熊一样魁梧,非常般配,堪称天生一对。
只是这一点让某些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真是的,没有恋人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咳!”
“我本来想说不说的,但看你们俩这么黏糊,那把椅子都要被压坏了。而且……”
‘……又开始了。’
“-刺!”
许奉的抱怨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胡霜华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高王屹。
她早就说过不要在别人面前叫她‘我们霜华’,但许奉又这么做了,结果她不得不在整个饭局里听许奉的抱怨。
就在这种混乱的时刻,许奉突然停止了抱怨。
“嗯?”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满脸伤痕的年轻人正朝他们走来。
‘武林人士?’
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个年轻人练过武功。
他已达到了绝顶初阶的境界。
见他突然朝他们走来,众人心中生出警惕,但年轻人走到桌前时却做出了意外的举动。
“-扑通!”
他跪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天魔神教的各位了。”
“嗯?”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跪下,说出这样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
高王屹站起身来,询问原因。
“你是谁?为什么突然跪下?”
年轻人用恳切的声音请求道。
“请让我见教主大人!”
“?”
突然要求见教主,高王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看他衣着破旧,像是个浪人,应该是想加入教派的人。
许奉站起身来说道。
“啊!你是不是想加入我们教派?你可以去对面的小巷,找到分部,他们会告诉你……”
话未说完,年轻人摇了摇头,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为了入教来的。我是来找教主大人求助的。”
许奉眉毛一挑,走近年轻人说道。
“你这样直接要求见教主大人,还以为我们会亲切地说‘好的’然后马上带你去……”
话音未落,年轻人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
那是一块玉牌,看到它,许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许奉,你怎么了……咦!”
高王屹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到玉牌后,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不已。
玉牌上刻着七个字和一枚印章。
[太上教主 天仁知]
太上教主 天仁知。
这块玉牌正是多年前失踪的前任太常教主天仁知的身份牌。